“谁知道呢,听说野人山有个古墓,具体也没人敢去看。”
野人山的古墓林艳可不敢再去,她自己没什么本事,那个地方邪门的很,说不定命就搭进去了。好不容易重生一次,怎么也不好死在那种地方。
可是那把锈迹斑斑的剑到底是什么?沈辰为什么会给自己留下这块玉。当时的情况,他大可以用别的东西换钱,总觉得他那个人身上有很多的事。野人山古墓恐怕也不是单单的古墓,规格宏伟的建筑,他为什么独独拿了一把破烂剑。那些人命都折进去了,里面到底有什么?从河里流出来的东西大多是西汉物品。
“这两样东西也是顺着河流出来的?”
林嫂子摇头:“不是呢,那个黑色罐子水库下面挖出来的,你哥喜欢倒腾这些,我看着是块铁,回头还能卖破烂就留下了,一直扔在猪圈。”又指了指那个罐子:“这个玩意建房子的时候,挖地基挖出来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盖子也打不开,里面放着什么也不清楚。”
林艳心里诸多疑问,两样东西像是铁铸,罐子有三四十厘米高,大肚子小口,看形状应该是近代。铁制品放不了太久,这是装什么的?
想了半天也无果,想不通那就不想,林艳所有的历史知识都来源于师父,师父是半桶水的道士,他只会招摇撞骗。去墓里也是简单粗暴的取黄金,乱世,只有黄金最值钱最好脱手,不问价值。
“嫂子,这么说咱们附近村肯定也都是家家户户都有些老东西。要是那家有陶瓷玉器字画什么,你从中间牵线,到时候卖出去钱算你一份!”
☆、第十九章
林艳回去的时候拎着那两个玩意,林建成看到,皱眉:“拎的什么?脏兮兮的!”
天冷,外面也没活可干,牛在圈里关着,添了草。屋子里点着一盆火,烧的不旺,烟熏的人睁不开眼。林艳拿刷子打掉身上的雪,蹲到火盆前烤火,处的低了眼睛才稍微好受一点。
“村头林嫂子家里捡的破烂。”
林雪抬手拨了下柴火,看过去:“最近你去县城吗?”
“不去,问这个做什么?”
林艳说:“没什么,随便问问。”
林建成坐在矮凳上抽烟,表情深沉,眉宇之间的沟壑愈加明显。桃子和梅子都上学去了,白秀娥还没出满月在屋中睡觉,中间客堂也就剩下林艳和林建成,沉默片刻,林建成突然开口:“艳子,你真想出去闯荡?”
那天林艳说的话他是听到了,第一个想法是震怒无法理解,继而是悲哀无奈。
林建成自认一辈子没对不起谁,父母兄弟亲朋好友他对谁都好,不落人口舌。可是从没想过,表面上待他好的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艳子指责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女人孩子,林建成第一时间是恼怒,继而是辛酸,他努力干活赚钱不就是为了这个家,可是谁理解过他?
白秀娥和自己的父母兄弟吵架,甚至动手,他能做什么?一边是手足血亲,一边是女人。父母兄弟姐妹骂他无能怕老婆,曾经母亲指着他鼻子骂,女人的兴风作浪都是惯的,收拾一顿就安生了!白秀娥骂他软弱糊涂,不分轻重,只听自己爹娘兄弟。
林建成毕生愿望就是想要个儿子,他一心一意想要个男丁,那样,就没人敢看不起他。林建成一直以为别人看不起自己的原因是没儿子,他并不是不爱自己的女人和女儿,只是爱的有限,也不知从何爱起。
大夫问保大保小的时候,他确实是懵了,后来满脑子都是留下孩子他就会翻身,糊里糊涂的做了决定。林艳站出来主持大局的事还历历在目,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错了,那种颓败毕生初次尝试。林艳的强势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后来的母子平安证明林艳的决定是正确的,那天他站在黑暗里,想着自己就那么舍弃了发妻,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艳和白秀娥。
“过了年你都十七了,去外面打工名声都坏了,在咱们这里是寻不到好的婆家。”林建成长长的叹气,狠狠吸了口烟,皱眉:“这是一辈子的事,你想清楚了。”
女儿外出打工是件很丢人的事,农村孩子没上过学进城能做什么?从事下三路行当。村子里不是逼不得已的人家,谁会愿意让孩子进城?前些年隔壁村有个女孩家里死了母亲,父亲又从悬崖上摔下来断了腿,上面还有个痴傻哥哥,没办法唯一的女儿就进城打工了,好好的姑娘,出去半年就疯了。
据说是在有钱人家当保姆,被强-奸了,后来又被骗到那种地方卖身。
到现在都二十七八了,疯的连自己家门都找不到。中间嫁了一次人,那时候她刚疯没多久,是换亲,男方三十七老实巴交连个话都说不利索的一根筋,疯女人的哥哥娶了对方的妹妹。
结婚后,女人不愿意跟那男的上床,就整天被麻绳捆着绑在床头,丈夫是个一根筋,看不惯就打,后来应该是把那女的实在打的受不了,就弄断绳子跑了。最初还有人去找她,找回去一次她跑一次,只要有机会就跑,跑到别的村子要饭捡垃圾吃,疯的太厉害连农活都做不了,渐渐也就没人找她了。
越想林建成心里越难受,林艳是他的长女,初为人父时候也曾憧憬过自己的女儿将来多大出息,小小的生命被自己呵护着长大。可是随着现实的打磨,他顾不了那么多。林艳之后还有林桃林梅林勇,那么多的孩子,他怎么养活?父母兄弟妹妹张口都是钱,他就一双手。
“你知道西岭的陈云锦吗?”
陈云锦是远近闻名的疯子,林艳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抬头看向林建成,漂亮的黑眸深邃,屋内昏暗,只有火光闪烁。林建成被看的心虚,他想要发火又不知道理直气壮的点在那里,他很想严厉的批评艳子不要想着去外地,他能养活全家。能养活和能让全家过的好,是两个概念,桃子和梅子越来越大,他们要上学要花钱,他怎么养?像林艳一样,辍学在家放牛带孩子浑浑噩噩过一生?
他很矛盾,难以做决定,心里并不希望林艳走上陈云锦的路,可是他什么都做不到。
“艳子,出去打工,别人该怎么戳我的脊梁骨?咱们家——”
话没说完被林艳打断:“你上有爹娘,下有弟妹,四个孩子,你一年能赚多少钱?够交谁的学费我出去打工赚钱和你没关系,戳也戳不到你的脊梁骨。嫁不出去,我不会靠你来养,所以你不用担心什么。”
林艳觉得陈云锦可怜,可也单单是可怜而已,并没多少感触。她不会走上陈云锦的路,这个自信林艳还是有。何况林艳并没有结婚的打算,以前师父就说,女孩并不是只有嫁人一条路可走。上一世她没嫁人,也没有任何遗憾。如果嫁的男人是林建成这样,她宁愿一辈子单身,平白被拖累了。
“林桃和林梅还小,我不想让他们走上林艳的路。”林艳是文盲,林艳什么都不懂,林艳只知道在家干活,林艳经常遭受林家人的打骂,林艳摔在沟里没了命也没人关心,那个软弱窝囊的女孩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死了,她走的时候一定气愤憋屈,生为女孩她有什么错?她选择不了出身。
林艳站起来往外面走,声音落在身后:“林建成,我挺看不起你,生而不养算什么父亲?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会不会成为陈云锦,你在乎的只是你自己会不会被人戳脊梁骨。”
林建成想要反驳,腾地站起来。脖子哽的发硬,可是林艳已经推门出去了,一口气憋在心里差点没呕死。
林艳研究了很长时间,最后终于死心,坛子的材质应该是清朝往后,可能是骨灰坛,林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开盖子,里面确实是骨灰。腐朽太厉害又是这种秽物根本不可能卖的出去,郁闷了半天就丢了。长方形铁块绣的不成样子,连一点缝隙都没有,也不像盒子,林艳用刷子清扫一整天,勉勉强强看到个凸起的花纹。
雪越下越大,一直埋到了小腿。出不了门,林艳就在家看书,不认识的字太多断断续续的看半天不明其意。她就又拿起那个盒子研究,她把能摸到的花纹都描在纸上。灯光很暗,她就坐在门口屋檐下,越画越觉得不对劲,花纹太熟悉,与其说是花纹不如说是字符。虽然字符只有一半还模糊不全,可是林艳在看清楚的瞬间,手指都在发抖,心脏跳得飞快。
那是师父的东西!
林艳咽了下喉咙,眼睛都瞪直了。简简单单的一个歪扭字体,她盯着看了一下午,疯狂的寻找剩余痕迹,可是除了那个字符,没有任何线索。天渐渐暗了,视线都模糊了。
林桃牵着林梅的手一脚深一脚浅的回来,看到林艳就喊:“大姐,你坐外面做什么呢?不冷吗?”
经提醒,林艳回过神来才觉出冷,手指冻得发红,搓了搓把纸张拿进屋,铁块不再扔雪地里了,直接捡回去放在门后面的墙角处。
“大姐,做饭了吗?”
林艳满脑子都是那个字符,到底是什么意思?师父的东西,林艳不记得自己跟着师父来过这个村子。林家嫂子说铁块是河里捞上来的,师父到过这个地方还在铁块上留下自己的符印,为什么?
林艳去做饭,锅烧开,她一边擀面条一边想着,闪烁的煤油灯在黑乎乎的墙壁上投下阴影,不远处的屋子里林勇已经哭了半个小时,歇斯底里怎么哄都不行。
林艳切着面条,林桃说道:“大姐,你知道学校新来的老师吗?就那个李老师。”
林艳嗯了一声,李老师啊?那个看起来挺窝囊的小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