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棠心虚地点点头。
“做贼的都心虚,陛下中毒之后,府里少了几个人,如今这些人都被尽数抓回。”
“几个人?细作不止一个?”
“是啊,谁能想到平原王府居然被安插了如此之多的细作,连管家都是。”朱寿叹道。
“管家不该是由知根知底的家生奴担任么?”
“是啊,可这家生奴被人用美色收买了,妻妾都是细作,三两句话就怂恿他干了许多坏事。”
听朱寿话里的意思,下毒的细作都已经被他们抓住了。寒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抓,那是不是说明寒云已经安全了?或许平原王府有两拨来源不同的细作,这次的事跟她无关……
叶初棠斟酌间,就见寒云推着萧礼从皇帝所在的院里出来了。
朱寿嗤笑一声,三两步上前,给萧礼行礼。
“陛下安好,你们放心。”萧礼愧疚地对朱寿道,“终究是我失察,害他有此危险,他竟未责怪我一句。请朱将军务必严查细作,严惩不贷。”
“大王身子多有不便,难免给了宵小之徒可趁之机。”朱寿话毕,便目光凌厉地看向寒云,当即就挥手,命属下将寒云擒住。
萧礼和叶初棠同时用惊讶地表情看向朱寿。
萧礼大惊失色之后,终于反应过来怎么忽回事,蹙起眉头,目光凌厉地瞪向受擒的寒云:“你是细作?”
寒云垂眸,没吭声。
因身体孱弱,一想说话轻声轻气的萧礼,猛地怒吼,声音似有冲破天之势。
“回答我,你是不是细作?”
寒云一边落泪,一边重重地点了下头,从始至终她垂着眼眸,不敢去看萧礼,也没有为自己分辩半句话。
萧礼瞪着寒云的眼神怒气更甚,他突然冷笑一声,手扶额。
默了片刻后,萧礼摆了摆手,让朱寿尽快把人带下去。
“朱将军,能否请你暂且饶她一命,不要太伤她,至少在陛下下令之前,别要她的命。”叶初棠缓过神之后,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嗓音颤抖地向朱寿提出请求。
朱寿刚见识了平原王的失态,心里暗暗琢磨着平原跟这女细作的关系不一般。转眼打量这女细作模样长得确实不错,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细作还被特殊训练过,如此想来倒也没什么稀奇了。
可朱寿万万没想到,叶初棠也失态了,尽管她在竭力控制自己,但她还是明显失态了。
相对于平原王,叶初棠胆大很多,居然敢直接为细作求情。在陛下跟前敢如此的人,大概只有她了。
“叶娘子跟她也有干系?”朱寿不解问。
寒云也疑惑,不禁抬眸看向叶初棠。从见到这位叶娘子开始,她就能感觉到,叶娘子对她似乎又不一样的情愫。
“我怀疑她就是郑玲歌。”叶初棠见朱寿还是不太明白,让他可以去问李麟,“玲歌的事陛下和李司马都清楚。”
叶初棠之所以捎带说明皇帝也清楚,就是希望朱寿能斟酌考量,暂时不对郑玲歌下杀手。
朱寿不是傻子,当然懂叶初棠的暗示,“叶娘子在玩火。”
倘若郑玲歌就是下毒险些害死皇帝的细作,叶初棠力保细作性命的要求置帝王尊严于何处?帝王的命还比不过区区一个细作的命了?她此举惹怒了皇帝陛下,不会有好果子吃。
倘若皇帝陛下真因喜爱叶初棠过甚,卑微让步到让谋害他的细作活命,这样的皇帝在众臣和众百姓眼里会成什么样子?因美色而昏庸,任由挑衅皇权之人骑在自己头上拉屎,威仪何在?如何服众?
皇帝的威信不复存在不说,叶初棠怕是也会成为人们口中的祸国妖姬。
叶初棠对朱寿行一礼,便转身去求见萧晏。
朱寿转眸再看萧礼,正满脸复杂之色,目带希冀地看着叶初棠的背影。
这萧氏皇族什么时候开始出痴情种了?朱寿挠挠头,叹口气,厉声斥属下痛快把寒云带走。他非得好好把她审问清楚了才行!
萧晏梳洗之后,换了身藏青绫袍,半靠在榻上。秦路带着侍从将床榻上的被褥全都更换完毕,这才退下,请叶初棠入内。
不及叶初棠行拜礼,萧晏就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叶初棠闻到了萧晏身上淡淡的清香味,晓得他刚沐浴完毕。这会儿肯让她靠近了,叶初棠大概就猜到之前赶她走的缘故。萧晏在服用毒酒之后,被催吐过几次,加上毒发时身体冒冷汗,尽管呕吐物被及时清理过了,他大概还是觉得‘脏污’,才不想让她靠近。
叶初棠真的一点都不嫌弃,不过这个细节,倒让叶初棠心里越加愧疚,不知该怎么向萧晏开口了。
“宋青之说阿晏若是醒得早,问题就不大,肯定能养回来。这是解毒茶,我尝过了,味道只有一点点淡淡的苦涩,当水一样喝,喝越多毒会清得越快。”叶初棠倒了一大茶碗,端给萧晏。
萧晏听话地一口气喝干了,然后拉住叶初棠的手。
“陛下可想除掉王氏?”
萧晏蹙了下眉,目光带着疑惑地看向叶初棠。
“陛下可想请东禅居士出山为太傅?”叶初棠又问。
此两句问话都正中萧晏的心事。
萧晏料到事情不简单,微微眯起眼睛,“你有话不妨直说。”
叶初棠跪地,坦白将郑玲歌的情况告诉了萧晏。
萧晏听得脸色越来越沉,“所以,她便是下毒杀害寡人之人,你也要保她?”
“我欠她一条命。”
萧晏被气笑了,“既如此,你明知寡人最想从你这里要什么,你为何不提,说那些不相干的?”
“玲歌做错事在先,我会帮她一起戴罪立功。一、灭凉国余孽,不再让那些宵小之徒搅乱我大晋治安。二、毁王氏根基,助陛下巩固皇权。三、请东蝉居士出山为太傅,祈愿天下名士皆能真诚效忠于陛下。四——”叶初棠垂下眼眸,声音变低,“我愿进宫,常伴陛下身边。”
萧晏盯着叶初棠那张沉默又严肃的清秀小脸,哈哈笑了两声,随即他就拿起桌上茶碗,狠狠地朝远处墙上甩了过去。飞溅的瓷片划破窗纸,打出了窗外面去。
叶初棠倒是希望这瓷片能划破自己一下,她还可以趁机卖个惨,但显然她没这个机会,只能老实巴交地垂头,等着萧晏撒完火。
“留郑玲歌的性命是么?好啊,寡人答应你。你可以出去了!”不同于之前那两声‘出去’,这一次萧晏的口气十分暴戾。
“阿晏,不要我了吗?”
这口气她哪里敢出去?答应郑玲歌不死,不代表她能活得好,叶初棠不敢赌。
“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叶初棠,从始至终没有心不想要我的人都是你!”萧晏指着门口,“我要你现在就滚!”
“阿晏——”
他在对她自称‘我’,这明显是在撒脾气,语气不算很决绝。叶初棠觉得还有挽回的余地,她之前没选择出去就对了,如果真出去了,之后不知道会有多难办。
“滚!”
“我不滚。”叶初棠拉住萧晏的衣袖。
“你仗着寡人心悦你,就拿你没办法了是么?”萧晏揪住叶初棠的衣领,狠戾地瞪着她,“趁着我现在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你最好现在就走,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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