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一(萧晏整颗心被她揉烂...)(1 / 2)

熙春惊悚地递上甜糕,再三恳请叶初棠三思。她对付的人可不是别人,是万万人之上的皇帝。他要是真恼起来,把整个国公府掀翻了都没地方说理去。

叶初棠边吃着甜糕边哼哼笑了两声,显然她很有自信应付萧晏,不怕这些。

傍晚,叶初棠的三叔三婶带着大女儿上门来了。

叶初棠父亲这一辈共有三兄弟。

她爹是长子,袭爵当了县伯,是个只懂享受、干吃爵位恩封的闲散人,和她娘闲来无事不是游山玩水就是走亲访友。

她二叔叶牧则是一位画痴,喜欢四处寻景作画,常呆在僻静的道观、寺院或山间草庐里。心情特别时候,马棚猪圈之类的地方他也会去。

三兄弟中唯一‘上进’的人就是叶初棠的三叔叶政了,自小就勤奋刻苦,死读书,读死书。日日哀叹自己满腹才华,无处施展报复。后来在她爹和二叔的几番斡旋之下,终于找到合适的人作保举荐,令叶政在京混了个七品官做。如今熬了十年,他升上了六品,现如今在光禄寺任华林署令丞。

叶初棠想过她三叔三婶该来了,却没想到他们特意选择晚上来,估计是想趁着天黑不被人瞧见。毕竟现在京城的众权贵们都对她家都持观望态度,三叔一家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看别人眼色的。

“三叔、三婶、四妹可吃晚饭没有?”

叶初棠热情招待他们一家三口,又问她两个堂弟情况如何,今日怎么没来。

叶政板着脸没说话。

卢氏客气笑答吃过了,“你两个堂弟都好,他们刚下学还有课业要做,便没叫他们来。你爹娘呢?”

“一早会友去了,估摸着这会儿快回来了。”叶初棠微笑答道。

叶芳芳扬眉打量叶初棠两眼,“大姐比起前两年,可见老了。”

卢氏噗嗤笑一声,拍了叶芳芳的手背一下,骂她乱说话。

“你大姐才二十岁,哪能见老。”

“二十岁都该是三四个孩子的母亲了,怎么就不能见老?”叶芳芳不解反问卢氏。

卢氏无奈摇头,对叶初棠道:“你四妹一向不会说话,她年小,你当大姐的就别跟她一般见识。”

“没关系,我自小就让她,早让习惯了。说到底是四妹比我有福气,毋需操劳应酬家内外的事儿,不像我,像她这般年纪的时候,早学会懂事说话了,对上对下都要八面玲珑才行。”

叶初棠端庄一笑,又好似突然想起什么来,好奇地问卢氏。

“不过,如我这般的年纪在四妹眼里都见老了,不知三婶这般的在她眼里会是什么样?”

卢氏脸色微变,在心里暗骂叶初棠伶牙俐齿的能耐又见长了。她暗暗使眼色瞥一眼自己的大女儿叶芳芳,怪她话没说到点子上,害她们娘俩都被对方将了一军。

叶芳芳吃瘪地咬牙,两年不见,她以为这一次再见能先给大堂姐一个下马威。万万没想到,她还居然是被她压在下头,她不服!

“对了,有一喜事你还不知道吧?芳儿订亲了。”卢氏吃了一口茶后,高兴地对叶初棠道。

叶政这时候脸上难得露出了笑意,看得出他非常满意叶芳芳的亲事。

叶初棠料得到卢氏接下来会说什么,懒得接茬问。她拿了一块点心送到嘴里吃,只点头道恭喜。

卢氏见叶初棠不问对方是谁,干脆就自己说起来:“订亲的对象是光禄寺少卿的嫡次子,模样秀朗,才高八斗,人人都说那孩子一表人才,比其他爹来更胜一筹呢。”

光禄寺少卿正是叶政的顶头上级,怪不得他会这么满意这门亲事。

“已经定好了日子了,明年就成亲。本来亲家着急,想今年就把芳儿娶进门,可我们舍不得芳儿,想多留她一年,好说歹说这才定了明年。”

叶初棠喝了一口樱桃茶,没感情地叹道:“不错。”

这樱桃茶的味道一如既往得不错。

卢氏笑容灿烂,“我也觉得这亲事确实不错。”

“真羡慕大姐,可以一直呆在父母身边。哪像我,只有一年的时间了,好舍不得。”叶芳芳挽着卢氏的胳膊,表情戚戚,好似下一刻就要卢氏生离死别一样。

“哎呦,真可怜!你要是这么喜欢呆在父母身边,可以不嫁啊,若拉不/>

“胡闹!”叶政突然拍桌,问责的眼神立刻落在叶初棠身上,“叶家出了你这么一个赖在家不嫁的女儿还不够丢人,你还想带坏你四妹?”

叶初棠没感情地应承,继续敷衍道:“三叔说的是,是我多管闲事了。”

“你可知你大龄不嫁的名声早在京盛传了,你婶娘出门应酬的时候,最多被问及的就是你的事。”叶政像看罪人一样看着叶初棠。

“我结交的那些姊妹也是,都好奇问大姐呢,为何年纪一把了死赖在家中不嫁,是不是有什么大病,还是和别的男人有什么……”叶芳芳见缝插针附和,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故意小声,显得她好像不是很情愿讲这些。

叶初棠嗤笑了一声,只顾着喝茶,不应这些话。

她不是没话反驳,她是非常清楚费了口舌也没用。她父母如今不在这,若她言语凌厉地反驳,必然会让叶政发狂。不管她讲得多有道理,叶政最后都会拿长辈的身份压她。

“你这什么态度?趁着现在年纪还不算太大,赶紧找个合适的嫁了,哪怕对方娶过妻有过儿子,也不该挑拣嫌弃了,毕竟年龄摆在这。”叶政气呼呼道。

“三叔何必如此操心,侄女的婚事自有父母做主。”

叶政狠狠地拍桌,对叶初棠吼道:“我是你长辈怎么就不能管了?少拿你爹娘压我!他们什么样,你心里比我清楚!”

“三叔这话何意,我爹娘什么样了?”叶初棠之前一直话语柔软,如今突然凌厉起来,眼神都跟利刃一般。

叶政怔了下,他自然不好直说自己大哥大嫂的不好。更不要说如今他被皇帝加封为镇国公了,尽管只是个空头国公,没什么实权,也没府邸封地。但名头毕竟摆在这,听起来好听,跟不懂的人去说也很能唬人。

叶政舒了口气,缓和语调跟叶初棠道:“我们今日来,目的有二:一则看看你们在京有什么需要;二则也是想好心劝你,给你爹娘省点心,顾及一下我们叶家在外的名声,别总这么赖在家中不肯嫁人!”

“好的,我知道了。”叶初棠应承。

叶政瞪一眼叶初棠,又是这句,明显又在敷衍他。这丫头简直就是一团棉花,凭你们怎么使劲儿出拳都打不疼她,只有说到她父母的时候,她才会显出点脾气来。

“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会让你三婶帮你物色了人选。”叶政没指望能说服叶初棠,毕竟她熬到二十了都不肯嫁,不会那么轻易改主意。

他说这话只为表个态度,表明他真的在操心叶初棠的婚事,不仅仅只是在单纯责怪她、说风凉话。

“好啊。”叶初棠干脆答应了。

叶政和卢氏都很惊讶,俩人不可置信地看向叶初棠,怀疑他们幻听了。

“既然是三叔三婶有心安排,我岂能辜负好意。

过两日是浴佛节,听闻崔太妃邀请了许多夫人在法华寺的问佛园内同聚,不知三婶可在受邀之列,可能带我同去?这天热闹,三婶就为我多引荐几个人,我正好可以趁机看一看有哪些男郎比较适合我。”

叶芳芳惊讶:“大姐未免太狂了,以为这还是在三四年前扬州呢,大姐正当嫁龄,有诸多权贵子弟供大姐挑选?这里是京城,权贵远比扬州那些厉害得多,眼界也更高,更不要说大姐如今大龄了,已然是贵族夫人们口中的笑话了。那些条件好的权贵公子肯定都有更好的人选了,怎可能尽随大姐挑选呢?”

“你怎知我看的是权贵公子?三叔不是说了么,有过妻儿的鳏夫也可以考虑。我琢磨着这样的人也不错,有点年纪了,成过家后早就立业了,嫁过去直接诰命加身。而且我听说年纪大点男人,还知道疼人呢。”叶初棠解释道。

叶芳芳吃惊地瞪圆眼,她没想到叶初棠会变化这么大。看来她果然是年纪大了嫁不出去,受过了太多嘲笑,所以决定退而求其次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她风头正盛的时候,拒绝了多少令人羡慕的权贵公子。

“这——那日人太多了,不合适吧。”

卢氏的确在受邀之列,刚好得幸受到了王家长房的邀请,可她并不想在哪一日带叶初棠去。她怕别人因叶初棠大龄未嫁,也拿异样的眼光看她、嘲笑她。

“三婶若有为难就算了。”叶初棠轻轻一笑,打量叶政和卢氏的目光里带了一丝嘲讽,似乎在笑话叶政夫妻只会耍嘴皮子说大话。

叶政哪里受得了被小辈用这样的目光看,当即呵斥卢氏,那日必须带着叶初棠去,尽好做婶娘的责任。

卢氏只得吃瘪地应承,悻悻地跟着叶政回去了。

天大黑了,叶初棠用过晚饭后,就提着灯笼巡视宅院,以步数测量宅院的大小。

这宅子是叶初棠在五年前购置,共有二十五间屋舍,比起京城其它贵族们的宅院并不算大,但胜在景致好。

当初这宅子买完之后,里面的修建她并未操心,都是她所认识的鲁班传人公孙剑一手操办。这公孙剑果然不负他祖师爷之名,在这小小的宅院内盛治山池,精巧布局,工事用到极致。处处景致犹如自然,深溪洞壑,逦逶接连,将房舍与山水巧妙地融合成一幅美景。

熙春看出叶初棠在打这宅子的主意,惊讶问:“娘子莫非是想把这宅子买了,来买铺子?”

“舍不得,这宅子若卖了,必然不会再有第二间这样合我心意的宅院了。”

“这是自然,公输公子的手艺最是一绝。他若是知道叶娘子把他费心报恩所修建的宅子给卖了,肯定会生气。”熙春也舍不得这宅子,很怕女郎真把宅子给卖了。

“嘘嘘嘘——”

叶初棠和熙春都听到东边的墙头有怪声,扭头一看,有个小脑袋冒了出来。

挑灯细看,竟是方翎,小脸脏兮兮的,好像是在哪儿跌倒了才弄脏了。

方翎艰难爬上了墙头后,对叶初棠道:“棠棠姐,我被我娘关紧闭了,她不准我再来见你。表兄派了两个先生来教我,比我家的大黄狗还凶。我以后可能少有机会来看你了,提前跟你说一声,你不许忘了我,等着我!等我大点了,我就能把他们都对付了,就能天天来看棠棠姐——”

方翎话未说完,墙那头就传来说话声。有人喊着“世子在这”、“快给他抱下来”等话。

伴随着一句惊呼,方翎喊了一声“棠棠姐等我”,就在墙头上消失了。侍卫跳高,一把将方翎抱了下去。随后他们就隔墙跟叶初棠赔了罪,带着小世子匆匆撤退了。

熙春不禁有几分心疼方翎,“小世子的执着令人动容呀。”

“我六岁时,母亲怕我长虫牙,禁我吃甜。为了每天能吃到两块蜜枣糕,我日日早起翻窗去厨房偷点心,亦是执着得令人动容。”

叶初棠爱睡懒觉,小时候更甚。府里厨娘都是在天没亮的时候做早饭。她能在那时候能坚持早起去偷吃,可以说非常勤奋有意志力了。

熙春佩服地称赞:“女郎的牙至今能如此洁白完好,实属不易。”

“小心我揍你!”

叶初棠抬手吓唬熙春一下,熙春笑着忙躲开。

……

太极殿内,

白玉香炉内冒着一缕袅袅的白烟。

安神香和龙涎香的味道在屋内淡淡弥漫着。

萧晏身着鹤纹绛绫袍,姿容清隽,随性地坐在桌案边,一手托着头,一手快速批复桌上的奏折。

“陛下,夜深了,晚膳还未用呢。”秦路心疼道。

“你说她会给寡人做哪一道菜?”萧晏未抬眼,忽然发问。

秦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皇帝陛下竟在这等疲累的时候,还惦念着叶娘子给他做菜的事。其实叶初棠那边的动静,秦路一直有让侍卫回禀他。这两日陛下忙,他都要先滤一遍情况,斟酌轻重程度再去回禀。

秦路当然知道叶初棠至今还没开始为皇帝陛下学做道菜,但他不能在这时候说出真相,让此刻已经疲累到极致的陛下在心情不爽。

“既然叶娘子都承诺过了,说会做一道色香味俱全、没有缺点的菜,奴猜测这菜的口味必然差不了。奴相信叶娘子到时一定会给陛下一个惊喜。”或者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