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缓缓的勾起嘲讽的冷笑,谭骥炎这一生还不曾失败过,可是此刻,他感觉自己一败涂地,在自己这样拼命的想要护着她的时候,她却是不顾一切,拼命的去护着沐放,去护着另一个男人。
这样不顾一切,盲目冲动的人,已经不像是自己了,谭骥炎准备背水一战的时候,甚至想过,很有可能因为自己而连累谭家,牵一发而动全身,沐放这个案子如果赵明不翻供,根本就是铁板钉钉的死案,自己一意孤行,很有可能被政敌找到打击自己的要害和证据,甚至会牵累谭家。
可是谭骥炎即使知道这样做有多忙的危险,却依旧义无反顾,只是此刻,谭骥炎却感觉自己是如此的冲动,如此的任性妄为,谭家多少人,多忙庞大的根基,很有可能因为自己而被牵累,而满盘皆输!
如果这段感情已经超过自己的理智,不能为自己所掌控,不如罢手吧!这个念头浮现在了脑海里,谭骥炎用力的攥紧了手,心脏收缩的剧痛着,可是谭骥炎冷寂的面容却一点一点的暗沉冰冷下来,这一份感情已经让他越来越软弱,越来越冲动了,既然如此,即使再痛,再是心血淋漓,也必须斩断!
“骥炎,你还好吧?真的不需要去医院?”于靖敲了敲门,目光担心的看着坐在办公桌后的谭骥炎,从早上开始,于靖就隐约的感觉到谭骥炎的情绪不太对,不仅仅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他的眼神,晦暗无比,失去了往日王者的坚定和自信,似乎有什么从眼眸深处一点一点的死去,让谭骥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更加的冷漠。
“没事,这几份文件我已经看过了,你拿过去。”谭骥炎冷声的开口,峻寒着脸庞,将已经签署的几分文件递给了一旁的于靖,如果自己真的输了,那么会连累的不仅仅是谭家的人,如同于靖这些跟了自己多年的下属,都会因为自己而遭受连累。
政坛的关系错综复杂,如履薄冰,一步走错,满盘皆输,谭骥炎之前敢不顾一切的背水一战,是因为他认为值得的,为了保护童瞳,在所不惜,可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谭骥炎忽然明白,或许童瞳最在乎的人根本不是自己,而是沐放,她或许只是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感情而已。
“我知道了,你多注意一下身体。”谭骥炎如果不说,任何人都没有办法让他开口,于靖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多处理一些事情,减少谭骥炎的工作量。
“中午的饭局替我推掉,我回去一趟。”看着桌子上的手机,童瞳这会也快到了西湖苑了,谭骥炎平静的开口,心头却已经有了某个决定。
“好,我明白。”于靖点了点头,目光有些担心的看着谭骥炎,总感觉似乎有什么发生了,可是于靖却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童瞳打了关露的手机,可是被挂断了,发了短信也没有回,童瞳只能将车子停在大门外,和昨天晚上一样,静静的看着白天的西湖苑小区。
当谭骥炎过来时,童瞳从后视镜里看见他的车子,猛然一怔,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是当确定那真的是谭骥炎的汽车,喜悦疯狂的涌上了心头,童瞳快速的打开车门下车,她以为谭骥炎真的不会理会自己了,可是却没有想到谭骥炎竟然回来了。
将车子停了下来,看着带着喜悦表情走过来的童瞳,谭骥炎沉默的凝望着,她还是个孩子,很多时候,还没有长大,她或许连自己到底喜欢谁都不清楚。
“谭骥炎,对不起。”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童瞳低声诚恳的道歉着,她真的没有想到会连累到关姐遭受这样大的痛苦,她也知道一声对不起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可是童瞳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谭骥炎沉寂着黑眸,隐匿了眼中的倦累和沉重,只是静静的看着身边道歉的童瞳,那一次,她去医院看柳康,被他持刀威胁离开到了郊外的院子,差一点遇到了杀手,之后去了沈直的心理诊所,她在做这些决定的时候,却从没有想过自己会为她担心。
后来,在京都会所那一次,她当面问程天南为什么要杀了柳康,当时,谭骥炎是真的害怕,他害怕自己保护不周,害得童瞳有危险,那个时候,她坚守着自己的原则,可是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害怕,害怕她陷入危险。
再之后,沐放被陷害,背上了过失杀人的罪名,她收到消息,从片场一路狂飙车速回到公寓,将关姐吓倒吐了,她只担心着沐放,却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她开快车而担心车祸。
如今,为了沐放,她一次又一次的不顾危险去见程天南,明知道这样有多么危险,明知道程天南对她动了心思,可是为了沐放,她甚至隐瞒欺骗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涉入到危险里。
她的心里,自己究竟算什么?谭骥炎沉默的抿着薄唇,越想越多,越来越感觉自己在童瞳的心里,或许只是一个已经习惯了人,或许只是因为六年前的那一次意外,所以才会留在自己的身边。
“谭骥炎,你不要这样不说话。”童瞳心惊的看着如此沉默的谭骥炎,不安的感觉一点一点的从心头渗透到了全身,让她真的感觉到害怕了,谭骥炎骂自己一顿,打自己一顿,也比用这种自己看不懂的眼神看着自己好。
“如果事情让你重新选择,你还是会因为沐放去见程天南吗?”压制了闷咳声,谭骥炎声音显得异常的沙哑,深邃不见底的黑眸认真而专注的看着这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她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小瞳虽然有时候很安静,看起来也有些的呆,可是谭骥炎知道她其实很聪明,只是或许是因为是从孤儿院出生的原因,这个孩子不太习惯与人相处,可是对于她在乎的人,她从来都是不顾一切的去维护。
童瞳睁大着眼睛看着冷漠如同雕塑一般的谭骥炎,听到他的问话,喉咙涩涩的堵窒着,童瞳能猜测到谭骥炎想要听到什么样的回答,可是她不想欺骗谭骥炎,所以即使此刻心头有着割刺的痛,童瞳还是点了点头,“我会的。”
为了沐哥的安全,不要说她有把握程天南伤害不到自己,就算是冒着生命危险,童瞳也绝对不会退缩,坚定了目标就去执行,这是她多年来在基地培养出来的坚韧性格,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份坚持,很多次危险的任务里,她或许就没有办法活着回到基地。
果真是这样的答案,谭骥炎甚至已经没有了愤怒,只是感觉有些的苦涩而已,他该知道的,在小瞳的心里沐放是最重要的,比自己,比小瞳,比任何人都重要,为了沐放,她这样不顾一切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
谭骥炎没有开口说什么,平静这一张峻颜,闭上了眼,静静的靠在驾驶位上,他没有在思考什么,此刻,他的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要说什么,其实在来这里见小瞳之前谭骥炎已经有了决定,只是此刻,这些话却还存留在心里还没有说出来,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将他的最柔软的地方刺的鲜血淋漓。
童瞳忽然感觉很难受,侧过头看着闭着眼深思的谭骥炎,黯淡光线的汽车里,他静静的靠在驾驶位上,好像很疲惫很倦累,明明连眉头都没有皱在一起,可是童瞳却想要伸过手却抚平他眉下的劳累。
谭骥炎依旧没有睁开眼,他能感觉到童瞳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这个孩子此刻在不安吧,或许她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这段时间,谭骥炎是真的很幸福,这个孩子虽然常常让他挫败,不时的被麻烦缠上身,可是谭骥炎丝毫没有任何童瞳会是一个包袱,是一个负担,她触动了自己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他想要将这个孩子放在心尖上疼爱着。
不管有多么的劳累,不管日后的路是多么的艰难,可是谭骥炎却依旧信心满满,他会照顾好她,会让她如同无忧无虑的孩子一样在自己身边,只是,到如今,谭骥炎却忽然发现,或许自己弄错了,小瞳虽然依赖着自己,但是她在乎的人却是沐放。
这样的认知,感觉很苦涩,并不是那种锥心刺骨的痛,而是一种钝钝的麻木的痛,一点一点的渗透到全身,啃噬着原本强大的灵魂,让你不得不认清这个事实,让你不得不去承认这个孩子最爱的人是沐放,是另一个男人,是一个她不惜用自己的安全去冒险也要去保护的男人。
谭骥炎不开口,童瞳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她一直都看不懂谭骥炎,可是天生敏锐的感觉之下,童瞳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谭骥炎的脸色太过于平静,平静到让童瞳感觉自己已经被摒除在了谭骥炎的生命之外,他的宠溺,他的包容,甚至他的怒火都不会再和自己有交集,对谭骥炎而言,自己就如同大街上的任何一个陌生人。
从没有过这样的惶恐和不安,童瞳忽然侧起了身体,用力的抱住了沉默的谭骥炎,双手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身体,她不要面对这样的谭骥炎,她想要以前那个会对她生气,会无奈的看着自己的谭骥炎,会拥抱着自己,会和自己亲吻,耳鬓厮磨,相濡以沫。
童瞳第一次这样主动的亲吻着谭骥炎,冰凉而柔软的唇和谭骥炎的薄唇贴合在了一起,童瞳睁开眼,可是谭骥炎却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甚至都不曾看自己一眼,心突然如同置身到了数九寒冬的冰冷里,血液也因此一步一步的被冻结了。
童瞳真的慌了,这样的害怕让她控制不住的颤抖,那原本只是轻轻贴在谭骥炎唇上的小舌此刻笨拙的学着他以前的动作,舌尖颤抖着描绘着谭骥炎那薄唇的形状,然后用力的吻住了他的唇,撬开了齿关,如同过去一般,童瞳主动的吻上谭骥炎,舌尖碰触着他的舌,这样相濡以沫的感觉是一种灵魂的共舞。
而一直沉默的谭骥炎终于动了,大手轻轻的抱住扑在自己身上急切亲吻着自己的童瞳,然后唇和唇紧密的贴合在一起没有一丝多余的缝隙,舌尖缠绵的嬉戏着,如同终于找到了彼此的另一半,不再孤单,不再寂寞。
那股不安并没有谭骥炎的主动回吻而消失,反而让童瞳越来越感觉到心惊,呼吸流转纠缠在一起,彼此缠绵的激吻在一起,如此的热烈而渴望,似乎要将彼此的灵魂都吸出来一般。
终于,在彼此都不能呼吸时,谭骥炎停下了动作,轻轻的抬起手指擦去童瞳红肿的唇,对上她雾气蒙蒙的目光,心头悸动着,可是面上却依旧清冷如霜,“够了,小瞳。”
童瞳猛然的抬起头,浑身的力气如同都被刚刚这一吻给抽走了,屏住了呼吸,童瞳慢慢的坐到了自己的副驾驶位置上,双手不停的颤抖,这样童瞳回想起第一次自己开枪杀人的时候,她的枪法很准,很准,一枪射中眉心,甚至没有流出多少鲜血,可是开过枪之后,她的手就是这样颤抖着。
深呼吸着,童瞳一手落在了车门上,恍惚的声音如同从天外飘来的,“谭骥炎……我明天再来找你……”这样的害怕,让童瞳如此的惊慌失措,她不知道自己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面对死亡的时候,她都不曾害怕过,可是这一刻,童瞳真的退缩了,她的怯弱,她的惶恐都疯狂的从灵魂最深处钻了出来,摧毁着她坚韧的外表。
“小瞳,我们分手吧。”谭骥炎仿佛可以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平静,和以往任何一次说话的声音一般,平静的让谭骥炎都诧异,这样痛苦的一个决定,为什么此刻却能如此简单的说出口。
要开车门的手猛然的顿住,童瞳呆若木鸡的僵直在副驾驶位上,脑海里刹那一片空白,真空的感觉猛烈的席卷而来,空气都消失了,连同她肺部的空气似乎都被夺走了,让童瞳呆愣愣着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脑海里只有谭骥炎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小瞳,我们分手吧。”
谭骥炎静静的看着没有反应的童瞳,心疼着她突然失去了血色的小脸,可是却生硬的将要伸过去的手给收了回来,攥紧成拳头克制着,这样对彼此都好,小瞳还小,她甚至没有认清自己的感情,而自己原本就不该因为一段感情而变得甚至不像真正的自己,冲动易怒,不顾后果,这样的人不再是谭骥炎。
“因为我做错了事,是吗?”许久之后,童瞳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小瞳,关姐这件事和你无关。”即使这个意外是因为小瞳而发生的,可是谭骥炎并不想童瞳心里背负着这个罪责,这原本就是意外,每一年,北京有多少女人会被强==暴,这件事小瞳真的不需要当成自己的错。
“可是你却要和我分开。”童瞳僵硬的抬起头,固执的目光受伤的看着谭骥炎,“我知道错了,谭骥炎,我真的知道错了。”
“小瞳,关姐的事情只是意外!”谭骥炎只感觉喉咙到肺部都是一阵干涩的撕裂的痛,压制着咳嗽,谭骥炎几乎都怀疑自己真的咳嗽出来,是不是会咳出一堆血沫和碎肉。
“谭骥炎,你不用这样安慰我,做错了事就会有什么样的惩罚,我知道。”童瞳想要笑,可是却猛地闭上了眼睛,清澈的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滚落下来,滑过她带着疲惫和一夜无眠的眼眶,从苍白的脸颊上滴落,她知道这个道理,从四岁进入基地的时候,她就知道,既然做错了,就要接受惩罚的代价。
“谭骥炎,能不能换一个?”只要不是分手,只要不是分开,她可以接受任何惩罚的,她不害怕,她不怕苦,不怕受伤流血,童瞳哀求着,牙齿紧紧的咬住了唇,因为太害怕,因为他痛苦,所以她不敢松开口,怕自己会忍不住的痛哭出声。
“小瞳,你还太小了,有些事你自己都不明白。”谭骥炎此刻心里也沉重的难受着,一直压制的手终于颤抖的落在了童瞳的头上,如同往常一般,温暖的掌心落在她的头上,指尖轻轻的摩挲着她光滑的头发。
咬的狠,唇上已经渗透出了血丝,童瞳深呼吸着,原本浓黑上翘的睫毛被泪水打湿了,颤抖着,如同落在蝴蝶翅膀上的小水珠,抖动了几下,那一双清澈的满含不舍的眼睛再次睁开。
“谭骥炎,你已经决定了是不是?”所以不管自己如何哀求,这样的结果是不会改变的,如同那个时候,她拼命的哀求着爸爸不要将自己送走,妈妈已经走了,永远睡在了冰冷的地下,她不要再离开爸爸,可是已经决定的事情就无法再改变了,所以她只能离开去基地,接受那样残酷的训练。
谭霁炎看着坐直了身体,抹去了唇上血迹和脸颊上眼泪的童瞳,她坐的很直,如同一杆长枪一般,目光依旧清澈如水,可是却又如同有什么从她的眼中死去了一般,如同褪去了老皮的嫩笋,虽然娇嫩,却带着茁壮成长的坚韧和力量。
“我知道这是我的错。”童瞳没有推卸责任的习惯,是自己的错,她知道,此刻,那颤抖哀求的声音已经变的平静了很多,如同她已经接受了这样刚刚还让她痛的撕心裂肺的事实。
谭骥炎很想要安慰童瞳,关姐的事情并不是她的错,可是看着童瞳已经平静的接受了分手这个事实之后,谭骥炎却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双的昂首狠狠的给撕开,剧烈的痛锥心刺骨,让谭骥炎喉咙直接被堵住了,只能痛苦而不舍的看着眼前的童瞳。
“我知道了。”童瞳颤抖僵硬的手此刻已经平静下来,动作沉稳的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然后下车,静静的关上车门,隔绝了自己和谭骥炎之间的距离。
绕过车头向着自己的汽车走了过去,可是此刻,童瞳忽然想起她的车子和房子都是谭骥炎的,怔了一下,童瞳拔下了车钥匙,将车门关上,便又转过身向着驾驶位这边走了过来,敲了敲车窗。
一刹那,谭骥炎莫名的感觉心脏砰砰的剧烈着跳动,他不知道童瞳为什么又会折返回来,明明已经决定分开的人是自己,可是此刻,看到童瞳真的折返回来了,谭骥炎猛然的将那狂烈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情绪狠狠的给压了下来,神色平淡的打开了车门,注视着站在一旁的童瞳。
“这个是车钥匙,我会回去收拾一下衣服,然后将公寓钥匙放在门外那里。”童瞳静静的开口,将手里的车钥匙递给了谭骥炎。
童瞳没有赌气,没有恃宠而骄,她站的很直,脸色很平静,只是安静的接受了谭骥炎要分开的这个事实,然后又回归到自己的生活,只是她的生命里从此再没有谭骥炎这个曾经很是宠爱自己,经常板着脸吓自己的男人了。
“童瞳,你不要这样!”谭骥炎突然有些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刚刚并不知道童瞳折返回来做什么,可是他绝对没有想到童瞳竟然要这样的撇清楚关系,将车钥匙和房子钥匙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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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话说这一章不算虐吧,等这个波折过去之后,两人之间就真的没有误会了,其实颜倒是明白谭少为什么突然分手,一个是以为小瞳喜欢的沐放,一个也是压力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