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 / 2)

她甚至能凭借着记忆,找到那个堆满骸骨的山洞。是的,这座禁岛也有这个地方。她进到里面,只见里面一片黑灰。还有几具死尸被扔在浮灰之上。薄野景行查看着这些尸体,它们有些明显死亡不久,但无一例外,都被人取了心脏。

薄野景行蹲在尸体旁边,她远离江湖三十余年,这些人并不认得。但是似乎时光交错,又回到了当年寒音谷的那个晚上。

阴阳道里,也有人在修炼五曜心经吗?

可是这部心经除了自己,还有谁同时拥有五部心经?

她不得不怀疑那个最不想怀疑的人。

外面一阵轻响,薄野景行闪到一边,就见两个人拖着一具尸体扔了进来。薄野景行正要趋身去看,突然有什么东西泼在她身上。薄野景行一闻那味就大吃一惊——是桐油!

正要起身跃出,突然一个火折子被扔了进来。薄野景行大惊,那一缕火苗蹿入洞中,瞬间燃起冲天大火。而洞口突然一声响——一块石板覆盖了洞口。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江盟主为人比老贼仗义多了吧~

☆、第50章惊弓之鸟

火舌飞快地蔓延开来,薄野景行暗叫不好,立刻扯了丝巾浸了尸身上的血,随即蒙住口鼻。那石板并不重,但是如今她在洞底,全然没有落脚点。况且以她如今的体力,要推开谈何容易?

她在洞里寻了几圈,除了尸体,再没有可用之物。火势越来越大,她以刀丝几度敲击石板,但即使是锋利无比的刀丝,在这样的距离之下,也只能在石板上打出几道刻痕而已。

“我草!”一丛火星溅到她的衣袖,她身上本就被浇上了桐油。此刻顿时像所有易燃物一样,整个身上都蹿起大火。

正在这时,突然石板被人推开,一个人闪身冲了进来。薄野景行整个人已经燃成了一个火球,她抬眼看过去,只见江清流冲过来,一下子将她扑到在地。

周围一片火焰冲天,连泥土都在猎猎燃烧。江清流用旁边未被泼上桐油的泥土堆在她身上,很快扑灭她身上的火苗。洞里已经浓烟滚滚,他抱起薄野景行,将她举过洞顶:“抓住洞口!”

薄野景行早已意识不清,如何抓住?

江清流身上余毒未清,这时候早已是两耳轰鸣,浓烟呛得人完全不能呼吸。他仍然大声喊:“薄野景行,你要死在这里吗?!”

原本毫无动静的薄野景行闻言,突然吃力地伸出已经漆黑的手,用力地抓住洞口。不远处就是一根参天古树,她以刀丝缠住两人合抱的树干,奋力爬到地面。

洞里江清流几度提气,只觉丹田剧痛。知道毒已入肺腑,他叹了一口气,几乎不抱希望地说了一句:“你要还能动,拉我一把。”

洞口有一阵没反应,江清流本也没抱什么希望,正准备看看别处还有没有出口的时候,一根手臂粗的竹竿被放了下来,正竖在他面前。

江清流立刻攀着竹竿,爬了上去。

洞里大火已经彻底烧起来,到处都是烤肉的味道。最后肉焦了,香气变得有些恶心。江清流把石板盖好,抱着薄野景行躲进了岛边一处花棚。

此时天已黑透,江清流心急如焚。薄野景行浑身烧伤严重,她的肌肤本就细嫩,贴身的衣物全部烧坏。现在肌肤也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江清流身上有带一些药,就是没有治愈烧伤的。而薄野景行并没有昏迷,她一直醒着。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开口:“那个草,采一些过来。”

江清流转头一看,发现她手指所示是一盆紫色的花。他上前采了好些,薄野景行把身上烧焦的衣料全部剥下来,将紫花嚼了,敷在烧伤的地方。说真的,对于她的医术,江清流真心已经领教过了:“你确定没认错吧?”

薄野景行看了看他,一指另一种白色的花:“摘了,嚼着吃。”

江清流看她往自己身上的伤处有模有样地涂了好一层紫花花汁,将信将疑,还是采了那些白色的藤花过来生嚼。那藤花味同野草,又苦又韧,简直是难以下咽。薄野景行涂完紫花花汁,好像确实是好了些,她又采了许多白花堆到江清流面前:“快吃快吃。”

江清流嚼了一大堆,苦得胃里都反出了汁,半点效果没有。他怒视薄野景行:“你有没有搞错?!”

薄野景行歪着头想了想:“这种不对?那你尝尝这个……”

江清流嘴都气歪了:“老贼你能不能靠点谱!!”

薄野景行挠了挠头:“兴许是老夫记错了,要不你尝尝这个?”

江清流简直是暴跳如雷,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才会拼死去救这么个货:“薄野景行你!你……”他再一看,薄野景行身上被火烧伤的地方倒是没有起泡,江清流终于怒了:“你自己用的药草怎么就没记错?”

薄野景行理所当然地道:“自己用的哪能记错呢。”

江清流:“……”

时间已不早,两个人都被烧得面目全非,岛上暗哨又多,现在简直是哪儿也去不了。江清流将烧得焦黑的衣衫脱下来,薄野景行更惨,早已是一丝儿布也没有了。到半夜的时候,更是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十二月的天气,已经带了浓重的寒意。

江清流虽然气得不行,还是知道薄野景行不能淋雨,他折了一片芭蕉叶,顶在薄野景行头上。雨打在阔叶上,沙沙作响。薄野景行蜷成一团,想是累极,早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

江清流真是越想越气,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睡到半夜,想是冷了,薄野景行紧紧缩在他怀里。她身上的衣服都被烧得差不多了,江清流也好不到哪去。雨并没有很大,却丝丝缕缕一直在飘。周围非常安静,偶尔有鸟儿扑楞着翅膀,甩掉身上的细雨。

江清流以为薄野景行睡得正香,她却突然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

她难得这样询问谁的意见,江清流微怔,却坦言道:“是的。你的身体按目前的状况,能不能离开这座岛都成问题。我身上的毒,必须清除。否则后果难料。”

薄野景行久久不说话,江清流也保持沉默。许久之后,薄野景行将头靠在他怀里:“你为什么要救我?”

江清流没好气:“我贱,行了吧?”

薄野景行嘿嘿直笑,江清流轻轻抚摸她的肚子:“它还好吗?”

薄野景行微怔,江清流几个月以来,第一次这样抚摸她的肚子。她耸耸肩:“好着呢吧?要不你叫你叔一声,看它应不应?”

江清流不再说话,尽量让她更多地接触自己的身体,用体温温暖她。小雨还在下,周围草木不时滴下水珠。江清流索性把薄野景行抱进怀里,两个人共同顶着一片芭蕉叶。

夜寒冷而漫长,薄野景行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她却没有睡。江清流只觉得眼睛酸胀,那种毒似乎更强烈了,眼睛又有一些模糊。江清流抬手轻轻摁了摁眼角,恐怕等不到天亮,他又要失去视力了。耳边是沙沙小雨,十二月的夜风传送着寒梅的冷香。江清流突然叹了口气。他怀里,薄野景行轻声道:“低头。”

江清流低下头来,突然眼睛一暖,他微微一怔,就见薄野景行伸出舌头,轻轻舔着他的双瞳。

“别闭眼。”她的声音很轻,在零星小雨中,如同一串水滴。

江清流不知道是不是又要被坑了,但是他真的睁着眼睛。那舌尖柔软,而碰触轻微,有些酸痛的眼睛并无其他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