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崇琰摸了摸小人的头顶,眼中露出些许笑意,然后他看向顾璟,眼神很是不满。
你在院中坐了这样久,就不知道解决院外那些烦人的家伙?
顾璟接收到萧崇琰质问的目光,不紧不慢放下书,神情很认真地问道:“那都杀了?”
萧崇琰:“……”
他在顾璟身旁坐下,也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这时“哐当”一声巨响,穿着青衫握着纸扇的页安一脸阴沉地踏出屋内,周身低气压宛如实质,清晰可见。
起床气严重的读书人看到院中无所事事两人,重重冷哼一声,低声咕哝了几句,隐约能听出“我就知道”“这两个大爷”等字眼,然后便径直走到院门边,一把拉开门,院外对峙的场面顿时出现在三人眼前。
准确来说,是一群少年欺负一个魔族少年的场面。
那围攻一方的六七个人类少年下手很有分寸,专挑最吃痛却不显伤痕的位置攻击,一看便是做惯了这种恶事。
而那个魔族少年却沉默不语,明明额角红色魔纹间魔气流转不息,显然情绪很不稳定,但不论其他人如何冷嘲热讽,却也只是一味闪躲,并不攻击。
这避事一般的应对无疑引来了更刺耳的谩骂与更狠辣的攻击。
“不是说魔族最为善战吗?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窝囊废?”
“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乡巴佬,竟然敢和我们郝少爷抢落河券?教训你也是为了你好,懂吗?”
那魔族少年抬眼看了看他们,没有说话。那些少年却不肯就这样放过他,有人一脚将魔族少年踹翻在地,踩住他的肩膀,嗤笑道:
“和你说话呢——你是哑巴吗?”
“好了,停下。”
这时有人在人群最后开口,一个神情阴郁的少年越过众人上前,居高临下望着狼狈不堪的魔族少年,眼神轻蔑。
“你这不知哪里来的蛮人,也配和我争?我郝汪今日若不计较,今后郝家脸面便无处可搁。”
说话的少年便是那被众人追捧的郝少爷,锦衣华服,人模狗样,说出口的话却十分阴狠歹毒:“听好了——只要你磕头赔罪,再废去自己的一身修为,你害我落河券被毁一事便算了结。”
院外霎时陷入一片寂静。
跪地磕头,自废修为?
若前者不过只是一种侮辱,那后者便是要彻底毁掉这个魔族少年的道途!
不过是一群十几岁的少年竞争一个落河学府的名额,原就是各凭本事,能者居之,这群少年竟然要如此恶毒地毁去他人前程——
然而在场诸人却非但不觉得此话太过分,相反还大声叫好起哄,冷嘲热讽地要那魔族少年低头屈服。
“小子,你现在跪下爬过来,为我们把靴子舔干净,说不准郝少爷心情好了,还能多赏你磕几个响头,也算你是小子祖上积德!”
面对这般羞辱,魔族少年只是安静站在一旁,半张脸落在阴影里,看不清脸上神情,只有额角魔纹闪烁愈发频繁,魔气渐盛。
页安抱胸挑眉,冷眼看着这般场景,也觉得那群少年太不像话。
但这魔族少年分明能轻而易举胜过在场诸人,却始终这般忍气吞声,实在叫他有些看不上,顿时失去了管闲事的兴致。
就在页安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心里想着要不出去溜达一圈,反正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他倒要看看院中那两人能忍到何时——
“页安。”
这时却有一道声音自背后低低响起,轻柔又沉静,只有两字,其中意味却很深。
页安侧身向后望去,只见萧崇琰面无表情抱着手炉坐在桌边,皱眉一脸忍耐模样,那漂亮至极的眼睛里满是厌烦,就这样直勾勾看着自己。
——你怎么还不动手?
神情苍白,一副虚弱无力模样的病弱美人眼中明明白白地写着这几个字,一脸不高兴。
页安轻嘶一声,僵硬片刻,然后一言不发转过身,认命般长叹口气。
页安啊页安,你可真是太没出息——小殿下一看便知是在演你,你怎么还是经不住美人计,屈服得这样彻底?
他在迈出大门的时候,心底再度浮现起萧崇琰方才模样,顿时又觉得自己这般反应实属正常——
如小殿下这般风华绝代的美人开口,难道世上真能有人视若无睹,狠心拒绝?
“哟,这位汪汪少爷……啊不,狗少爷才对,”想通了的页安再看向巷中那群少年,冷笑一声,心想这群废物敢扰殿下安宁,简直该死,“那你们扰本公子清梦,是不是通通都该自废修为,自裁以谢罪?”
小巷内又是一静。
页安贵为清梧卫首领,久居上位,一身气度贵不可言,更不用说他的出现无声无息,开口前巷中无一人察觉,不难看出他的境界比之众人,高了不止一筹。
他一开口,巷中气氛顿时一变。
那个郝姓少年没有开口,神情阴晴不定,不过片刻,脸上竟然堆满了笑意,小心翼翼讨好道:“这位道友……”
“谁是你道友?你也配?”页安“唰”得一声打开折扇,毫不客气地打断对方。
“不配,是不配。”郝姓少年立刻改口,赔笑道,“是我等打扰公子了,在下是中洲郝氏子弟,不知公子来自哪个世家?可有需要在下效力的地方?在下……啊!”
“——砰!”
那谄媚至极的声音被骤然打断,与此同时巨大的撞击声蓦地传来。页安冷笑着轻抖手腕,手中纸扇瞬时化为巨大的投影,对准了郝姓少年的脑袋便落下去,将对方重重砸落在地。
“郝氏是什么没听说过,本公子的出身名讳关你什么事!”
“砰!”
“就知道合起伙来欺负人?那我也欺负下你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