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有些滑稽又有些可爱,他嗤了一声,正要说话,珠帘后头却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漠然平静的口吻,却令人感到寒意,他说:“四公子叫咱家好找。”
这个声音!是严烨来了!
她睁开眼看过去,只见他打起珠帘缓步入内,面上没有丝毫表情,侧眸朝她的方向看过来,那利刃泛着青光格外刺目,他眼神变得尤为晦暗阴森。
抬起只右手伸向她,声音是轻柔的,像山间流淌过的泉水,“娘娘,别怕,到臣这里来。”
那人微微挑眉,唇畔绽开一株笑颜,语调温润道,“厂公,这个贵妃知道了我的行踪,不能留她。”
他闻言神色愈发森寒,抬起眸子朝他冷冷一哂,下巴微扬起,平平哦了一声,又说:“不过一场误会。”说完勾起唇微微一笑,“今儿是太后仙归的日子,皇城内外均有锦衣卫弓箭手戒备。话说出来恐不大中听,目下只要咱家一句话,公子可就成马蜂窝了。”
看来传言不假。严烨之阴狠天底下无人不知,如今竟为了个女人威胁他,着实教人惊讶。眼下毕竟是在大梁的禁中,所有人的生与死都在严烨的手中,司徒彻到底不敢有所动作,仍旧缓缓放下了手中抵着陆妍笙的匕首。
威胁着性命的匕首拿开了,她蓦地松懈下来,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顿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似的,却还是撑着步子朝他走过去。他伸着手站在不远处,迷离深邃的眼定定地望着她。
她忽然泪湿了眼眶,将手放到他微凉的掌心中,居然也感到温暖安心。他顺势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入怀里搂着,侧目朝司徒彻瞥过去,寒声道,“公子该回去了。”说罢略扬声,唤了句小桂子。
桂嵘从暗处出来,猫着腰杆道,“徒弟在。”
他神色漠然,“夜深了,送公子出宫歇了吧。”
桂嵘应个是,又转过身来看向司徒彻,伸手虚虚往那方珠帘一比,恭谨道,“公子,请。”
司徒彻神色讳莫如深,扬手将匕首收起,抬眼意味深长地睨了睨陆妍笙,这才转身打起珠帘大步离去了。
桂嵘跟在后头要走,却被严烨叫住,他脸色阴沉道,“给我把他看紧了,再有下一回,我活剥了你的皮。”
桂嵘瑟瑟一抖,诺诺地连声称是。他师父的手段有多狠辣残忍,自己是知道的。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计其数,即便是最亲近的心腹也能不留丝毫余地,这才愈发令人感到畏惧。
严烨看也不看他,薄唇里吐出两个字来,“滚吧。”
闻声,桂嵘连忙小跑着打起珠帘,转动了里间的灯座顺着暗道去了。
她在他怀里小声地抽泣,两只小手捉着他的前襟,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他抱着她,感受到那纤细的身子在轻微地发抖,可见方才被吓得不轻。
他心头涌起满腔的怜爱,略俯下身吻她的发顶,“别哭了。”
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委屈,眼泪仿佛不受控制了,哭起来就没完没了。她红肿着一双大眼抬起头来看向他,口齿不清地嘟囔:“刚才,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听见她哭,他只觉心都揪起来,像被无形的手扼住,每跳一下都像是折磨。只能一下一下轻柔地抚她的后背,柔声道,“怎么会呢,有我在一日,天底下没人敢动你。”
她将眼泪鼻涕全部曾在他的蟒袍上,忽然感到心口一窒,哽咽着问道,“你是真心爱我的么?”
他吻着她的额头说是,“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听见他这么说,她眼泪流得更加汹涌,不明白究竟该不该相信他的话。一颗被他伤透了的心,怎么样才能毫无芥蒂地再次接受他呢?她泪眼朦胧地仰视他,忽然问:“如果将来陆家被瑞王扳倒,我父亲对你而言没有了利用价值,你会如何待陆家?如何待我?”
会有那一日么?其实她不知道,就连整个大梁都将不复存在了。
他眼神一黯,抬起她的尖尖的小下巴,薄唇印上她的红艳艳的小嘴,轻声地回答她道:“无论将来发生任何事,我都会永远护着你,爱你,除非我死。”
她抽泣着,“我能相信你么?”
他说当然,“我早说过,我是你唯一不用提防,能够全心信任的人。”
无论当不当得真,也当做真的吧。她红着眼双臂横亘过来抱紧他的腰,将头深深埋在他的怀里,“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这番话隐隐有些不对劲,然而软玉温香在怀,他也无暇思索了。略想了想,他俯下头跟她亲昵地耳语,“过会子你直接回宫去吧,你本就不喜欢经书,没的憋坏了。”
她唬一跳,猛摇头道,“要给太后守灵呢!皇后都在,我怎么能走……”
他说:“皇后那边我会帮你交代。”接着低沉着嗓音在她耳旁徐徐道,“我晚些过来。”
听出他语气中的旖旎,她脸刷地通红一片,面红耳赤地低斥,“我早说过,再有第二回我死给你看!”
他作出一副受伤的神情,神色甚是哀婉,“卿卿,你想憋死我么?”
两个人谈论这种事,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难为情的了!况且上一回的经历简直让她生不如死,再有第二回,那不是要人命么?陆妍笙脸红得能滴出血来,仍旧摇头,“不行,我要出去诵经了。”说完就转身要出去。
严烨一把将她拉回来抵在紫檀木雕花大立柜上,眼神幽黯。她唬住了,干咽了口口水,说话舌头都开始打结,“你、你要、要干什么?”
他眼波明灭如含秋水,微微一笑和风霁月,嗓音暧昧沙哑,“为夫向来尊重夫人。咱们今晚是在这里还是回你宫里,你选吧。”?
☆、故叙烟雨
?他眼波明灭如含秋水,微微一笑和风霁月,嗓音暧昧沙哑,“为夫向来尊重夫人。咱们今晚是在这里还是回你宫里,你选吧。”
她被他抵在大立柜上,他欺上来,属于他的气息浓郁悠长,将她整个笼罩在其中。他弯下腰寻她的唇,含住两片娇嫩柔软的唇瓣吸吮舔吻,灵活的舌尖挑逗勾引着她的小舌。
她被他亲得失了方寸,脑子里霎时间浆成了一团,晕晕乎乎的不明所以,小脸上的神色变得一片迷茫,只能笨拙茫然地回应他的吻。
他对她果然极有耐心,循循善诱,一点一滴地逗弄。她的悟性不低,并且是个善于学习的好学生,在他的指引下顿悟了个中法门,居然反客为主起来。她抬起双臂勾住他的脖子,伸出粉嫩的舌头描摹那张薄唇的轮廓。
这是天下最漂亮的唇,以最优雅的线条勾勒而成,尤其是笑起来,仿佛能摄人心魄。
年轻的姑娘家,居然把当做了一桩极其有趣的事。她玩心大起,柔软的舌缓慢地游移过他的唇线,探入他口中与他缠绵。她身上的香气萦绕在鼻尖,教人脑子发蒙意乱情迷,他伸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哑着嗓子在她耳边问,“你平日都用的什么香料?”
她茫然地抬起头来看他,双眼迷离,“衣裳么?只熏苏合香。”
苏合香?不对,不是这种味道。她身上的香气很特别,甜腻腻的味道,像是一块化了的蜜糖,从身体的每一处散发出来,幽谧撩人,属于她的体香。
他眼神更为幽黯,低下头再度吻上她的唇,较之前更为细腻温柔,她沉溺其中,迎合着他的舌纠缠在一起。吻一路蔓延下去,顺着面颊一路到线条柔美的脖颈,那里横亘着一条小小的红痕,是方才司徒彻的匕首留在她身上的。
他略皱眉,修长如玉的指轻柔地摩挲过那处印记,他的指尖微凉,激起她一阵战栗,他低声道,“疼么?”
此时她脑子里全成了浆糊,闻言反应了好半天,方才迷茫地摇摇头,又点点头,似乎有些难为情,嗫嚅道:“有伤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