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告退。”君悦拱手倒退着出了蒲府,他的表情比进来时轻松多了。
德德是个天性善良的人,他将青蛾和小德带到布鲁克城,住了很久。
他很感激云镜南,感谢这个既是主人,又是兄弟,更是恩人的朋友。虽然早已得到伊枝人被驱逐的消息,但他还是没回阿南要塞。
有云镜南在,他不怕那些仇视伊枝的厥奴人。但他也不想和他们起冲突,等到过一段时间,众部落对伊枝的仇恨消减之后,他就准备回要塞。古思虽然将他们照顾得很好,但他不觉得这里是他的家。
家对每个人的意义都不同,对于德德而言,云镜南在哪儿,哪儿就是他的家。
不急着回要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德德听说那一仗打得很惨,而战场离要塞只有几百米远。“不能让青蛾太过伤心,那毕竟是她的娘家部落啊”
伊枝部战败的消息他已告诉了青蛾,但却改编了一些:“术沙听说阿南的援兵来了,带着族人往恩山迁徙。”
青蛾也不想急着回要塞,原因是小德。由于长期在草原上生活,青蛾看怕了部族间的仇杀,她想让小德留在布鲁克城,跟着王朝人多学些文字,以后无论是留在王朝还是经商都好,就是不愿意让小德再舞刀弄剑。
所以,德德的日子还算好过。
当然,这是在今天之前。
他刚从宫里回来。
那是素筝女皇在布鲁克城的居所,原来是布鲁克军的879骑兵团军营。大家习惯把那里称为“布鲁克行宫”,因为素筝女皇真正的皇宫应该在王城。
德德想起刚才的情景就额头冒汗。
“德德,你这是第几次见我了”素筝坐在座位上,一脸冰霜。
德德在心里认真地数了数,又检查了一遍,这才答道:“陛下,这是小人有幸第三次见您。”
“你是不是记错了”素筝淡淡地道。
德德又数了数,肯定地道:“是第三次。”
“如果你真是记错了,那倒有情可原。但你如果是在撒谎,你知道欺君之罪的后果吗”素筝仿佛吃定了德德。
“知,知道。”德德只觉得整张头皮的毛孔炸了一下。在王朝,欺君之罪要处以极刑,而且是极刑中比较惨的那种,就是腰斩。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都听说过某个囚犯被腰斩之后一时不死,用自己的血在刑台上连写七个“惨”字的骇人故事。
他抬眼偷偷看了看素筝,见她正在摆弄桌上的茶盘,心中稍宽,下定决心道:“是三次,陛下。当然,还有几次,我远远地在人群中瞻仰过圣容,但那不算正式接见。”
德德给自己留了个活结,然后再偷偷看了眼素筝,见她的手离开了茶盘,正用手指摸着茶杯,于是又补了一句:“我有幸见过陛下三次,可是我的老婆却见过陛下五次,至于我那个还不懂事的小德,就只见过您两次。得蒙陛下召见,那是我们一家天大的荣幸,德德每一次都牢记在心,不敢忘记”
素筝还是没有说话,但却拿着茶杯站了起来,向德德走过来。
“德德,你是个好人,你骗我肯定是因为你承诺过什么。”素筝向德德递过手中茶,悠悠道,“这样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茶里放了点砒霜,不多,就一点,也许喝下去也会没事。如果你的记性不够好,我也许会把它赐给你。”
德德的冷汗一下就冒出来了,看着茶水,畏惧地向后缩去。
“我只是想看看你是否对女皇忠诚。其实,很多事情我已经想起来了。”素筝公主冷冷地看着德德,“这茶杯不重,可是我没有耐心端那么久。”
“都想起来了”德德怀疑地问道,他是不会那么轻易就背弃承诺的。
“嗯。”素筝点点头,她的脸很平静,但内心却已翻江倒海。德德刚才这一句话,明白无误地告诉她,大家确实在瞒着她很多事。
德德彻底崩溃了,他双手合什,向天诉道:“主人,不是德德背弃承诺,德德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可不想这么早就弃他们而去。而且,陛下什么都知道了”
“快点”素筝公主不耐烦了。
“我说,我什么都说”德德只觉得全身什么都吓软了,包括他的嘴,也包括他的意志。
素筝公主满意地转身回座,将杯中茶呷了一口,静静地听德德罗里罗索地讲故事。
不久以后,她的脸色就变得惨白。
“天啦,我原以为我这一段脑子里窜出来的东西都是梦境,原来竟是真的”
她不知该轻松还是难过。作为古思的妻子,她一度为自己“梦”中挥之不去的云镜南而自责,也为梦境的真实感到可怖。可是现在,一切竟是真的
“德德,你去吧”素筝觉得疲惫至极。
德德如释重负,内疚地退出行宫。
“混蛋,全是混蛋”素筝手中的茶杯砸在地上,碎成数十片。
正如她的心。
这段时间,是云镜南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至少他自己又这么认为了。
人容易满足并不是什么坏事。
只要忆灵不再提他肩上的咬痕,那就说明她原谅自己了。只要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而不是被水裳拧着耳朵提起,什么样的日子都堪称幸福。
“我真的是很幸福,呆会儿可别忘了和阿灵去山下打猎。”云镜南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耳朵,出于对水裳的敬畏,也出于对目前幸福的珍惜。
想着想着,他已来到长山脚下。
忆灵站在那儿,长裙带风,脸上的小酒窝含着笑容,几乎把云镜南看得痴了。
“你来啦”忆灵看上去很开心,“到我的马上来,一起去看日出。”
“噢。”云镜南应道,却没有动。
有时和忆灵在一起,觉得好傻,是那种心甘情愿的傻。就好象两个小孩摆家家,那种开心发自内心。
忆灵见他一副痴痴的样子,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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