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其实阎王也是存着天雷能在媳妇手里这么乖,或许能够多透露一些的侥幸心理。
被伤到失去意识好几秒,他自然明白天雷和天道并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抗衡的存在,还是得苟一苟。
幸好,那句话还是说了。
想着想着,意识迷蒙开来,阎王就这么睡了过去,苏云韶从他的怀里钻出来去浴室洗漱再回来都没有惊醒他。
这样的情况自是不可能叫醒阎王,让他开鬼门自己回地府。
苏云韶用热毛巾给阎王擦脸擦手,把他身上已经作废的礼服脱下来,擦擦身子,塞进被窝里。
她仔细地看过,被天雷箭攻击的腹部位置没有伤痕。
天雷穿过身体,还电过阎王的全身,并没有在身体上留下太多痕迹,反倒是身上的那几件礼服和衣服被烧毁了。
已经这么晚了,不好去苏旭阳的房间要衣服,只好让阎王穿着一条内裤睡一个晚上。
苏云韶担心阎王的伤势,牵着阎王的手,不间断地往他的身体里输送元气,与此同时,一心二用地想着阎王所说的那句话。
继桃夭和天道作赌之后,她竟然也和天道下了一个赌约吗?
天道这么爱和人作赌,还是说天道有不得不赌的原因?
而这,又和顾放的目的有什么关系?
房间里安静下来,系统看了一眼沉睡的阎王,心有余悸地回了隔壁的房间。
它本来是想过来偷听一点情报,谁知道意外看完了整个过程,因此更加崇拜苏云韶。
苏云韶可是能把将阎王伤到差点嗝屁的天雷叠成千纸鹤的巨佬,它能不崇拜吗?
可恶,它怎么就想不起上辈子当姐姐判官笔器灵的回忆呢?要是想起来了,它就有正当理由跟着姐姐了呀!
当晚,苏云韶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知道自己因为晚上发生的事触发了上辈子的记忆,不想浪费阎王付出那么大代价得来的机会,看得十分认真。
那是一片堆满废土瓦砾的废墟,大厦倾倒,土地焦黑,四处都是溅上去的鲜血,还有那一个个倒伏着的人与断臂残肢。
这里发生过一场异常残酷的战役。
更残酷的是,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人的尸体,足可见这是一场人与人的战斗,人类之间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的自相残杀。
细数过往的历史,人类为了私欲发动战争的例子比比皆是,这一次或许也不例外。
苏云韶不想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被弹出梦境,保持平稳的心态继续看了下去。
她看到自己背着一把与雷鸣剑有些不同的雷击桃木剑,那应该就是桃夭和天道作赌以后为她重新锻造的剑。
苏云韶走在这片废墟之上,身后跟着几个不再年轻的玄门中人,仔细一看,竟是断了一只手的郭婉清,毁容的曲芜华,只能坐在轮椅上的东建白,每个人的面色都很沉重。
苏云韶咳嗽两声,面无表情地擦去唇边的血液:“慧心道友什么时候到?”
郭婉清和曲芜华看她的眼神中满是担忧,听到她的问题,又把到嘴的关心咽了回去。东建白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吐露任何关心的词句。
他们都知道,苏云韶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任何的关心都已没了用处。
“慧心道友在前几日的战役中双目已盲,怕是要迟些日子才能来。”东建白闭了闭眼,掩住眼底的悲伤。
“这样。”苏云韶点了点头,“那就让慧心道友好好养伤,这边还有我在。”
闻言,郭婉清、曲芜华、东建白都没了话。
频繁又漫长的战役之中,身边并肩作战的道友一个又一个地倒下,他们每个人都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苏云韶看起来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身体完好的,好似伤得不怎么重,却是所有的伤全部藏在体内,没有表现出来。
等到表现出来的那一刻,也是她生命的尽头。
他们每个人的生命都是苏云韶拼命救回来的,数不清被苏云韶救过几次,有些人及时救回来了,有些人永远地倒了下去。
“有什么有!”一只半人高的黑猫从废墟楼顶跳了下来,几步绕到苏云韶身边,身后的尾巴摇曳着,竟是有两条。
二尾黑猫恶狠狠地道:“玄门各派已经毁得差不多了,你的身体也已经成了筛子,哪来的底气和顾放斗?”
苏云韶的面上没有半分波动,左手轻轻拂过二尾黑猫的后背,那里有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此时被一条条的绷带绑住,依稀能够看到渗出来的血迹。
“佑佑。”
二尾黑猫知道她要说什么,两条尾巴分别缠住苏云韶的左手和右手。
“是你把我从他手里救下来的,我的这条命是你的,就算死也要和你死在一块,不许赶我走!”
“佑佑。”苏云韶不忍心,劝说道,“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早就还完了救命之恩,别把命留在这,回你的故乡吧。”
“我不!”二尾黑猫摇身一变,变成一个一米八几画着紫色眼线眼影面容妖异的男人,从身后抱住苏云韶,似誓言也似遗言,“我说过,生是你的猫妖,死是你的鬼猫,你别想甩开我!”
苏云韶叹着气,反手摸了摸男人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不再赶他离开。
因着没有和那只二尾黑猫的相处记忆,苏云韶的情绪很是平静,能够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待整件事。
她发现梦里的自己是在看过二尾黑猫的面相之后说出的这话,她知道二尾黑猫再不离开自己很可能会死,偏偏二尾黑猫坚持死也要死在她身边。
很快,那只固执得不愿离开她的黑猫就死了。
并没有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死后变成她的鬼猫也要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