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太子立时气不打一处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道:“施统领,高公公,孤再怎么说也是父皇亲自下旨,昭告了天地祖宗的太子,你们这样对待孤的内眷,算怎么一回事!你们好歹是父皇的人,孤不看僧面看佛面,暂时就不与你们一般见识了,但回头见了父皇,孤一定会禀明父皇,请父皇给孤一个说法的!”
原本背对门口而站,一身正二品金吾卫指挥使蟒袍绶带的施统领便应声转过了身来。
太子这才发现,后者竟不是施谦,赫然竟是安国公徐晋年!
太子当即神色大变,原本还残存着几分侥幸希望的,现下也荡然无存了,也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的其他妾室也就罢了,张氏却颇有大将之风,又占着太子妃的名头,何以也会吓得那样,原来她们早已知道金吾卫指挥使换了人,她们和他今晚都是在劫难逃了!
“安国公!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忽然做了金吾卫指挥使,施统领呢?你们把他怎么了?我父皇和母妃呢?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你们就不怕事败以后,被诛九族,遗臭万年吗?”太子的声音里满是愤怒,还带着明显的颤抖,既是气的,也是怕的。
骂完安国公,又转向高玉旺:“我父皇自来待你不薄,你就是这般报答与他的,与乱臣贼子勾结在一起,试图颠覆我大周的江山社稷?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罢,孤倒要看看,你这般助纣为虐,回头会落得什么下场!”
高玉旺不敢直视太子的脸,也不知道该与太子说什么才好,只能在心里暗暗苦笑,当他愿意助纣为虐吗,但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他也定不会屈从于安国公和徐皇后,可这不是没有吗?
徐晋年就淡淡笑了起来:“大逆不道的可不是我们,而是太子殿下您,自然将来遗臭万年的也只会您。高公公,还等什么,宣旨罢!”
顿了顿,又道:“对了,忘了告诉太子殿下了,施谦已经下了诏狱,您的同党张首辅与昌国公府上眼下应当也正接旨,待会儿你们应当可以一块儿上路。”
上路?姓徐的狗贼竟想今晚上便害了自己的性命不成?
太子气得浑身直打颤,想也不想便道:“你们倒行逆施,所谓的圣旨自然也是假的,孤不会接的,孤要见父皇,除非父皇亲口说孤大逆不道,否则,你们休想如愿!”
气愤之余,还有无尽的恐慌,连施统领都被下了诏狱,首辅大人与昌国公也是命在旦夕,可见父皇定已身陷囹圄身不由己了,那这天下还有谁能救得了自己?
徐晋年似是连话都懒得与太子说了,听见了他的话也当没听见,只吩咐高玉旺:“高公公还愣着做什么,快宣旨罢,横竖如今太子殿下接不接旨,也没什么区别了!”
高玉旺无奈,只得站到当中,从袖里拿出圣旨展开,大声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慕容恒犯上作乱,竟下毒欲谋害圣躬,万幸天佑大周……此等大逆不道之人,朕断不能容,只能忍痛废其太子之位,贬为庶人,再赐鸩酒,其妻张氏赐白绫,府里其他人等,一律诛杀殆尽,钦此!庶人慕容恒接旨罢!”
宣读完将圣旨合拢,双手递到了慕容恒面前,不出所料被他一把扇飞了,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孤已是太子,而且满朝文武乃至天下万民谁不知道父皇对孤宠爱有加,你们想陷害孤,好歹也找个别这么蹩脚可笑的理由!孤说了,孤要见父皇,除非父皇亲口说出方才这番话,否则,孤绝不会让你们如愿!”
徐晋年也冷笑起来:“皇上因你下毒谋害之举气急攻心,已经病倒了,如今在凤仪殿修养,太后与罗贵妃也在。方才我和高公公出宫前,皇上还特地与我们说,与你死生不复相见,所以我奉劝你一句,还是别做垂死挣扎了,干干脆脆上路的好,好歹还能保留最后一丝体面,否则,金吾卫的人都粗手粗脚惯了的,他们服侍起人来,可不像寻常太监宫女那般周到!”
说完手掌在空中拍了两下,便有两个金吾卫各托着一个托盘进来了,一者上放了一壶酒一只酒杯,一者上则放了一卷白绫。
看得慕容恒双眼几欲喷出火来,却也知道与徐晋年是说不通的,索性只逼问高玉旺:“姓徐的说父皇如今在凤仪殿修养,皇祖母与我母妃也在,是真的吗?别不是我父皇母妃和皇祖母都身陷囹圄身不由己罢,不然我母妃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你想好了,除非乱臣贼子徐氏一族有胆弑君篡位,否则你终究还是要回到我父皇身边,你就不怕我父皇届时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吗!”
高玉旺在慕容恒的逼视下,差点儿就要忍不住说出实情,可终究还是忍住了,艰难的吞咽了一下,道:“皇上下旨时,太后娘娘与贵妃娘娘的确都在,二位娘娘自然要劝阻皇上,可皇上盛怒之下,任何人的话都听不进去……您还是接了旨尽快上路罢,省得连最后一丝体面都保不住……”
“呸!”一语未了,已被慕容恒啐在了脸上:“你这话骗骗别人还可以,想偏孤却是休想,父皇有多爱我母妃,你会不知道?父皇哪怕听不进这天下任何一个人的话,也绝不可能听不进我母妃的话,你最好从实招来,你们到底将我父皇怎么了!”
高玉旺闻言,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要苦,暗道贵妃娘娘自然不想让你死,当然她也不想皇上死,可贵妃娘娘终究是做儿媳的,如此大事几时能轮到她做主了?而相较于孙子,在太后娘娘心里,自然还是儿子更重要,所以最后死的,可不就只能是你了?
由此不免又想到了当时罗贵妃的悲愤与绝望,还有罗太后的无奈与悔愧,若不是形式比人强,只怕她老人家就要生吃了顾贵嫔了,——只是就算生吃了顾贵嫔又如何,那样一个大活人,潜伏在她身边好几年,她竟一点也没察觉到不妥过,最后更是被人利用了个彻底,待皇上醒来后,还不知道会恨成什么样儿呢!
徐晋年见不得高玉旺与慕容恒废话,如今的形式,自然是越早结果了慕容恒的性命越万无一失。
当下索性二人都不再理会,只向最近的几个金吾卫使了个眼色,后者们便一拥上前,连酒杯都懒得用了,直接拿起酒壶,便硬灌起慕容恒鸩酒来。
慕容恒自然不肯坐以待毙,拼命的挣扎起来,嘴里还说着诅咒徐氏一族不得好死,慕容恪不得好死之类的话。
只可惜双拳难敌四掌,终究还是让几个金吾卫将鸩酒给他灌进了腹中,不过才眨眼的功夫,便已七窍流血,气绝而亡了。
只是人虽死了,一双犹自往外在渗血的眼睛却瞪得大大的,满含怨毒与仇恨,死不瞑目!
高玉旺将整个过程尽收眼底,只觉说不出的难过,说不出的无奈,也顾不得徐晋年会不会不高兴了,上前跪到慕容恒面前,替他将眼睛合上,又为他整理好了遗容,便先出去了。
剩下的事他没有办法阻止,更没有办法改变,唯一能做的,便是不看不听,省得自己越发的难过,也越发的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第三十五回示警
几乎在与安国公领着金吾卫将太子府包围的同时,昌国公府也被大批重甲林立的金吾卫给包围了。
这日可巧儿是怡安县主的生辰,虽然不是整寿,怡安县主做儿媳的在长辈林立的昌国公府里也没有做寿的资格,但因她年初亲自为贺知行纳了宛平县一位落地秀才的女儿做良妾,如今后者已有了身孕,经太医诊断过后,有八成把握是男胎。
昌国公与贺夫人因此都是十分欢喜,连带对儿媳的态度也比先时缓和了不少,适逢怡安县主生辰,贺夫人遂出了二百体己银子为她做寿,满邀阖府所有人今晚家宴,昌国公听说后,为抬举儿媳,也亲自出席了。
大家吃吃喝喝的,一直热闹了一个多时辰方命撤了残席,却没有就此散了,而是在吃过茶后,又摆开场子,抹牌的抹牌,听女先儿说书的听说书,玩击鼓传花的玩击鼓传花……所有人的兴致都好得不得了。
贺知行却没有参与到这些玩乐中,而是在宴毕后,被昌国公贺昭叫到了自己的小书房说话儿,“……再过几日便是册封太子的大典了,咱们殚精竭虑了这么几年,如今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你可想过去什么衙门就职,我的意思,是打算过一阵子先为你请封了世子,便回了太子殿下,安排你去兵部的武选司做郎中,你怎么说?”
“依儿子说,请封世子并不急于一时。”贺知行闻言,沉吟道,“皇上这几年一直压着父亲不让父亲为我请封世子,哪怕之后咱们坚定不移的支持太子殿下,每次都毫不犹豫的打头阵,依然不肯松口,说穿了还不是为了把这个施恩的机会留给太子殿下,以便我们父子越发尽心竭力的为太子殿下卖命。”
顿了顿,“如今太子殿下总算是修成正果了,我的世子之位也是板上钉钉了,又何须急在这一时?还是先把武库司郎中的职位谋到是正经,我前儿恍惚听得人说,罗老三那个不学无术的也想谋这个缺,就算如今大家都知道罗家不是太子殿下的正经外家了,到底太后还在,太子殿下也不好真做得太绝。”
“嗯,你说得有理。”贺昭就捋着胡须点了点头,眼里有欣慰之色闪过,“你如今是越发沉稳了,可见上次的事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让你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为父将这个家交到你手上,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说得贺知行攥紧了拳头,片刻方道:“儿子连父亲的十中之一尚且及不上呢,少说还得父亲指点我几十年才行。”
心里忍不住暗暗发狠,凌孟祈,别以为贵妃娘娘是你的亲娘,我就奈何不得你,须知以后坐上龙椅,对这天下所有人拥有绝对杀伐决断权利的是太子殿下而非贵妃娘娘,偏最容不得你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也是太子殿下,你就等着为自己昔日的所作所为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罢,哼,由来都只有我设计人的,想不到前次却终日打鹰的反被鹰啄了眼!
——以贺知行的心智,就算一时半会儿间想不到当初他和平王两败俱伤的局是凌孟祈做的,如今事情已过了好几年,已足够他想明白,查明白了,自然对凌孟祈恨之入骨。
何况其间还牵涉到一个陆明萱,贺知行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经的求而不得,便恨得牙痒痒,所以他誓要报复凌孟祈已不单单是为了雪恨解气,更是为了证明给陆明萱看,他比凌孟祈强得多,当初她的选择是多么的错误!
哪怕如今贺知行其实已不大记得清楚陆明萱长什么样儿。
父子两个正说着,大批的金吾卫便已凶神恶煞的闯至了贺夫人的正院,正在厅堂里尽情玩乐的贺家的一众太太奶奶小姐们始料未及,先是一愣,随即便尖叫着纷纷走避不迭。
可哪里能如愿,金吾卫的人将小小一个正厅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别想自由进出,何况这么多大活人?
贺昭父子在小书房闻得这边吵吵嚷嚷的不成体统,忙忙赶了过来,然后便接到了自家‘犯上作乱,父子两个被赐死,满门尽诛’的圣旨。
父子两个自然都不服,同时也跟慕容恒一般,立时便意识到宫里出了大事,还想与金吾卫打头的那位同知周旋一番,看能不能求得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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