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饿了,先叫她过过嘴瘾。”甘从汝道。
“……她饿了,你不叫我?”夏芳菲挑起眉毛,因不知有孕,自然就没奶娘,外头仓促寻的奶娘也不知道可靠不可靠,少不得她要自己奶孩子了。
“看你睡着了不敢叫。”
“那你现在叫我做什么?”夏芳菲横眉冷目道。
甘从汝心说自己就料到叫醒夏芳菲后是这么个下场,才不肯叫醒她,忙将孩子还给她,听那孩子没了过嘴瘾的玩意呱呱哭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替夏芳菲解衣裳,瞧见那孩子一直不睁眼,此时眯缝一般的眼睛里露出一点黑黝黝的光亮,登时又兴奋起来,拿着手擦了湿漉漉的胸口,见柔敷、稼兰进来,才背过身将衣裳穿好。
柔敷道:“急慌慌的,现做衣裳也来不及。现从附近人家里讨了些小儿衣裳来。这衣裳还是百衲衣呢,穿了能祛病化灾、长命百岁。”看夏芳菲自己喂孩子去了,又急道:“七娘且等等,奶娘马上就请来了。”
“请来的奶娘再客气地请回去吧。”夏芳菲胸前暖暖的,瞧着那小头不住地蠕动,哪里舍得让给旁人,心道怀她时不知情,如今就当补给她的。
“留下奶娘照应着,只不叫她喂奶就是。”甘从汝却是吃一堑长一智,心知夏芳菲靠不住,巴不得留下个有经验的老人。从柔敷手上接过百衲衣,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虽只闻到晒后布料的气味,却也不由地想他虽不是腰缠万贯,但也家财颇丰,怎能叫女儿穿这不知是谁穿过的衣裳,当下不喜道:“叫人赶工,也来不及做衣裳吗?”
“哪里来的这么多毛病?奶娘就罢了,孩子吃谁的奶随谁……”忽地心道不妙,夏芳菲心里骂了句贱、人,心道若是孩子随了甘从汝呢?“那包被、棉衣、棉裤,去拆了晒太阳,瞧着没什么不对的,缝上就给孩子用上吧。”
“哎。”柔敷几个被这突如其来的孩子打了个措手不及,此时瞧见那孩子安安静静地吃奶,又喜欢得了不得,笑道:“恭娘真乖。”
“……孩子不叫恭娘。”甘从汝郁闷道。
“可是二郎、公子已经替五郎四处发喜糖喜饼红鸡蛋去了。”柔敷抱着一包袱小衣裳道。
“快去追。”夏芳菲情缘女儿叫幼萱、可蕴什么的,也不想女儿叫恭娘,这么着孩子大了问起来,叫她如何回答?
甘从汝忙向屋外冲去,被一群人围着道恭喜也顾不得说几句场面话,出了院子,又被书生、游侠、土匪三路人马围住。
众人虽对甘从汝有些刮目相看了,但想起昔日甘从汝何等的猖狂何等的无法无天,依旧忍不住齐心合力地揶揄他。
“亏五郎还是万花丛中过,竟连娘子有了身子也不知道。”
“那恭娘实在命大,一瞧就是大富大贵的命相,出来就见着满满的福‘分’。”
“哎,据我说恭娘定然生下来就认得五郎,这是娘胎里就常见爹爹的面呢。”
……
书生就罢了,那游侠、土匪原就是粗人,话也便越说越粗俗。甘从汝恼火道:“谁再说一句试试?”
众人原是因一句“法不责众”才有胆量胡言乱语,此时见他恼了,就觉没意思得很。
甘从汝不跟这群爱耍嘴皮子的多说,满霁王府地寻找,只在账房里寻到了秦天佑,见了他就问:“二郎呢?”
秦天佑道:“他知道你在找他,躲出去了。恭娘长得什么模样?不成想竟然是你先有了孩子。”想起孩子生下来了,甘从汝、夏芳菲两个才察觉,不禁嗤笑连连,“恭娘命大呀。”旁人不知,他日日与甘从汝作伴,还能瞧不出孩子生下来前几天,他们两口子还行了周公之礼呢。
甘从汝脸上涨红,冷笑道:“旁人就罢了,你也这样。”懊恼了半日,看秦天佑还在算账,就问:“这算的是什么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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