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五郎问咱家,咱家懂得什么?可是夏七娘是原就要进宫的人,想来她的字差不了。”张信之堆笑道。
“哼,都想进宫,等进了宫,再长吁短叹地意不平。”
张信之心知甘从汝这是在嘲讽萧太后,并不接话,萧太后进宫还是二八少女,那时先帝已经过了不惑之年,想来萧太后进宫后,定然每每惦记年少英俊的甘黎。
甘从汝醉眼朦胧,再次将夏芳菲的回帖看了一回,不由地想起那一日县主府里,只有夏芳菲一人看出他心思时的情景,当下又想,自己总归是要去岭南的,这郡王府八成也要被查封,纵然是不被查封,他不在,萧太后定会恬不知耻地将他父亲的字画搜刮一空,既然如此,不如将字画交托给那懂得他心思的人,纵然他有些不懂风情,可也知道,一直叫人家柔弱女子绞尽脑汁地欲擒故众,不是君子所为,更何况,他这般境地了,夏芳菲还特意回帖子仔细将她中暑的前因后果细细说了一通,这岂不是生恐他不知内情,怪罪她与那些俗人一般见风使舵不肯来郡王府?若她不是这般想,只了了几字就是,何必洋洋洒洒写这许多字?
甘从汝醉醺醺的,莫名地在夏芳菲的帖子中,看出“不离不弃”四个字,当下感慨万千,又觉自己错怪了夏芳菲,料想食色性也,对女子而言,被厌憎的人轻薄,就叫做非礼,女子心内必然极为懊恼;可被钟情的人轻薄,那女子又羞又恼间,心里定然别有一番甜蜜滋味。
可见,夏芳菲不是个轻浮女子,实在是个不趋炎附势、不嫌贫爱富、敢爱敢恨的贤良人。
张信之并非甘从汝肚子里的蛔虫,看着甘从汝对着回帖兀自发笑,心下不解,总觉得萧玉娘所说的那两种情况,哪一种放在甘从汝身上都不适合。
“张信之。”
“在。”
“将字画收拾了,给夏七娘送去。还有那些桃花、梨花香气的墨钿,统统给夏七娘送去。”甘从汝摇了摇头,斟酌再三,又叫张信之拿了水来,借着这书房里许久不用的笔墨纸砚,行云流水地写下两行婉拒夏芳菲一片真情的绝情书,言下道:七娘之情,恕甘某心领却不能身受。甘某不日便要戴罪奔赴岭南,虽七娘有心与甘某同患难,甘某却不忍令七娘春花之容、秋月之貌饱受岭南之瘴气摧残,特送上字画、墨钿若干,愿甘某去后,七娘好自珍重,他年觅得如意郎君,与郎君用甘某所赠墨钿,于花月之期、幽静庭中,共绘双飞燕。
甘从汝笔走龙蛇地写下这一行字,不觉已经泪流满面,暗恨自己与夏芳菲相见恨晚,终归自己只能辜负了她。
张信之一头雾水地看着酒醉的甘从汝忽喜忽悲,抿了抿嘴,暗恨自己不能看懂甘从汝到底写下的是什么字。
甘从汝因酒气全然沉醉在自己的侠骨柔情之中,挥了挥手,对张信之道:“将这信,并字画,全给夏七娘送去,就当是给她添的嫁妆。”
嫁妆?张信之是看出了甘从汝对夏芳菲有那么点意思,可什么时候,甘从汝的那点意思就一日千里了?
张信之不敢动,他心知甘从汝是醉了,等他醒来,他一准不记得自己干过什么事,当下道:“五郎,咱家跟侧妃说一声,也好叫人送去。”
“哼,莫非,我就使唤不了郡王府的人了?”甘从汝道。
张信之被酒气喷个正着,待要想悄悄地叫了萧玉娘来拦住甘从汝,又见甘从汝已经自出书房喊了人来,被醉后甘从汝越发凌厉的眸子瞪了眼,张信之登时不敢再动歪心思,只得叫人速速抬了箱子,将书房里的字画、字帖全送往骆府。
“五郎,你快些醒醒酒!”张信之着急不已,先受了敏郡王府外龙津尉的检查,龙津尉翻查了许久,甚至强横地将甘从汝的信也看了一回,才眼神古怪地放了他走;后拖拖拉拉地出门,出了门不敢叫人快走,只叫人慢吞吞地向骆家去,免得半道上甘从汝酒醒了,又舍不得字画。
可张信之再如何慢,也比甘从汝酒醒的速度快得多。磨蹭了半天,眼看夕阳西下时,张信之终于到了骆家门前。
因他来,身上并没有正事的骆澄、骆得意、骆得闲父子三人齐齐出来迎接。
“不知张公公来,所为何事?”骆澄心下忐忑,一旦扯上了敏郡王,他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敏郡王送了些字画来,给夏娘子添嫁。”张信之心内苦涩,只觉下一刹那,将甘黎字画珍之如命的甘从汝就会叫人来拦住他。
“添嫁?”骆澄怔住,早先只是捕风捉影地猜测,如今瞧着,果然甘从汝对夏芳菲不同一般。
“是,咱家要见一见夏七娘,当面将郡王的书信、字画、墨钿送给她。”张信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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