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六月中旬,阳玄颢在伤势将好时又大病了一场,这一次不是半点存心故意,太医战战兢兢地禀报:“陛下并非先天强健的体质,伤及骨骼,又损元气,是以难禁寒暑。”言下之意,皇帝是先天体弱,这一次受伤又伤了元气,天气一变化,就很可能生病,并非人力所及。
阳玄颢的确不是很健康的体质,但是,多年来的调养锻炼,一般人看来也不觉得皇帝体质不佳,只有隐约知情的人始终对皇帝的身体抱以一定的担忧。
在紫苏为尚年轻的皇帝选择后宫时,便有一些类似的话流传,只是,那时,没什么人相信,更没人上心。
紫苏下了缄口令,但是,面对齐朗与谢清,不安稳的心情便显露出来了。
紫苏不愿说,两人也不强求,但是,到谢清告辞时,紫苏还是说了一句:“最近事多,我想要不要行个吉礼,随阳也想想吧”
谢清稍稍一怔,明白过来,脱口便道:“太后娘娘心中不安,不若行祭礼于天地祖宗吧”这便是否定了。
紫苏没有说什么,只是点头,表示了同意。
齐朗倒是担心了:“陛下的病不至于此吧”他才见过阳玄颢,并不觉得病势凶险。
紫苏反而闭了眼,淡淡地道:“真到那般才考虑不迟吗”
不必碰触,齐朗也知道她此时必是手足冰冷,反而在她面前退了一步,听到细微的脚步声,紫苏睁开眼,看着他。
“真的如此恼恨吗”齐朗怜惜地问道,若不是对阳玄颢失望心痛至极,她何至于提及这件事
“不是恼恨”紫苏无奈得很,“只是满心的空乏”
与阳玄颢较劲,于她,没有半分快乐,只有满身满心的疲惫与空虚,所以,她已无心无力去恼恨了
即使是那样令人惶恐的消息,也无法令她有一丝的情绪波动了
那个很久以前让她在深夜喃语、誓要保护的孩子并不珍惜她给予的一切包括身体、包括生命
如果那样的伤害是值得的,她尚可有些安慰,可是,她所知的一切都无法让她理解半分。
她已无法理解,她的儿子为何要那样做
那么,到底是谁的错
齐朗不知道该怎么说,阳玄颢这一次的作法除了“昏头了”之外,他无法做任何评价
如果他一直昏庸不明也就罢了,可是,不是的阳玄颢至少在内政上一直是清醒的。
亲政以来,厘定田亩、约束世族、加强科考,他做得一直很好,就连厘定田亩这样必定引起波澜的事情,他也处理妥当,他并不是什么都懂,但是,他能够听取意见,分析利弊,十多年的帝王学,他并非学得很差,即使在用兵上有缺失,但是,毕竟,他才十多岁,从未亲身经历过战事,纸上谈兵、看轻了胜利从来都不是某一个人才会犯的错
这样的皇帝却纠缠于一个云氏,犹豫不决,齐朗实在无法理解。
“那么就尽快了断此事吧”齐朗劝道,“也许不全然是她的错,但是,总有关系吧”
无论如何,他不希望紫苏处于如此不好的心境中。
第二十四章叶落知秋下
元宁实录顺宗卷
崇明十三年七月二十,帝奉太后北巡。
崇明十三年八月初七,周扬报帝丧,新君立。
阳玄颢又是伤又是病的,却仍然不忘北幸巡狩,拖到七月,身子稍好了一些,便立刻下诏北巡,紫苏劝了一句,阳玄颢兴致正好,哪里肯听,她也只能作罢。
朝廷与后宫的事情太多、太复杂,阳玄颢不太想理会了,但是,北巡不入燕州也应该算是一种表示了。
皇后是一定随驾的,尹韫欢因为二皇子染了风寒,特别恳请留宫,云沐雪随驾,其余又有十位品次不同的后宫随驾侍奉,燕州籍的后宫则是全部被留下。
仿佛察觉了什么,尹韫欢格外地低调起来,旁人只以为是因为尹朔过世,尹家再无倚恃的关系,紫苏却不这么认为,临行前,又特别见了尹韫欢一次。
尹韫欢穿了一袭浅青色的宫裙,头上只戴了一只玉簪,十分素雅,紫苏知道她的心境,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道:“慧贵妃打扮得太简单了,前几天平南大将军送了三套翡翠首饰过来,叶尚宫,将那套翠玉步摇的取来,赐给慧贵妃”
紫苏喜欢玉,元宁的好玉出于南疆,康焓每年都会送几套玉器进宫,都是给太后的,不见得多珍贵,难得的是新奇,紫苏多是自己把玩,少有赏赐。
尹韫欢也不推辞,坦然地谢了恩,紫苏便又笃定几分,慢慢地道:“二皇子怎么会染上风寒的”
尹韫欢低头,有些不安:“是保母照顾不周,臣妾已命有司处理了。”
紫苏没看她,语气依旧平淡:“那便罢了,你是母亲,虽然有宫规,但是,也该对孩子上心些,保母毕竟不是亲生母亲”
“臣妾惶恐”尹韫欢咬了唇,有些委屈。
“这次婉妃也随驾,四皇子尚幼,便留在宫中,你也须留心照看。”尹韫欢一惊,连忙抬头,却见紫苏漫不经心地把玩一块玉佩,并未抬眼看她,心中更加不安。
“臣妾卑陋,恐难担当此任。”尹韫欢小心而客套地推辞。
紫苏轻笑,看了她一眼,道:“你担得起”
尹韫欢更不敢答应了,连忙跪下:“二皇子有恙,臣妾已是心神不属,实在难以再分心照看四皇子。”
紫苏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却也极认真地道:“无妨,自有保母亲侍。皇后随驾,宫中事务皆需你操持,四皇子处多留心一下即可”
尹韫欢听得分明,再不好推辞,只能应下。
回到启祥宫,尹韫欢才对亲信的尚宫叹息:“本想借机离了是非,没料到,反而添了是非”
尹韫欢只是觉得不太对劲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