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诞下一个皇子吧哀家保证谢家会对你们母子全力相助的”紫苏拍了拍她的手臂,“有了嫡皇子,人心才能安定”
说完,紫苏便起身离开康宁殿。
这番对话记在元宁内起居注中,是后世学者研究文端皇后时无法不提及的史料,更借此让人对紫苏与谢纹的关系做出无数种猜测,不过,对此事最恶意的推测莫过于紫苏在此时已经准备放弃阳玄颢了。
阳玄颢在最初的表现的确大失皇帝的身份,但是,在谢纹离开后,宣进尹朔与谢清时,他身为帝王的心性已经恢复了大半,尽管仍旧沮丧,可是已经可以平静地询问:“六十二家世族弹劾于朕,朕是该学成宗与世祖,还是学安闵王”
哪个臣子敢说让皇帝学那个早成殷鉴的安闵王尹朔与谢清刚站起来,便又跪倒,连声道:“臣等惶恐”
阳玄颢冷漠地执起紫毫:“那么就学成宗皇帝与世祖皇帝了”
“陛下”两人再次骇然惊呼。
“怎么先祖做得,朕做不得”阳玄颢反问,顿了一下,狠狠地掷出手中的紫毫,“就是欺朕年少罢了”
愤恨却不激烈的语气竟透着从未有过的杀伐之气,阳玄颢此时更像一头受了伤的凶兽,心满盈满噬血的冲动。
尹朔默默地跪下,谢清也跟着跪下,然后就到尹朔沉重地开口:“陛下,成宗皇帝与世祖皇帝是因为世族擅权蔑上而大开杀戒,此次世族虽弹劾于上,却并无欺蔑之意,臣请陛下为千秋史笔计,三思而行”
这是中规中矩的谏言了,谢清只是沉默,即使感到皇帝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也不说一个字,让阳玄颢一阵失望。
“朕知道,北疆战败,朕责无旁贷,朕会给天下一个交代,这次的事情就按制处理吧”阳玄颢做了决定,“按制两位先生记清楚了吗”
“臣等遵旨。”
望着两位宰辅重臣恭敬地退下,阳玄颢第一次觉得,那恭敬的举动是那么刺眼
忠贞、恭顺、直谏、遵从,种种都是基于自己是皇帝
舍去这个身份呢他什么都不是
他身边的人谁会在乎他阳玄颢所有人在乎的都是元宁的皇帝所作所为也只为对皇帝尽自己的义务
什么是孤家寡人
阳玄颢终于明白了
他所享用的一切都是天下最好的,代表着独一无二的尊荣,也意味着,这个世上,他永远都是一个人
所有人围着他,却没有人会真的关心他的想法,他们关心的都只是他身上背负的元宁天下
也许,正是因此,所有的皇帝才都只在乎自己的天下
因为,除了天下,除了江山,他们一无所有。
其实,连这天下都不是他们的,而是属于他们的家族
第六章四顾何茫茫下
对阳玄颢的反应,紫苏并没有一丝惊讶,知子莫若母,尽管谢纹说得很严重,在她看来,也是正常的,所以,她只对谢纹的情况表示了关心。当赵全告诉他皇帝对尹朔与谢清下了谕旨时,她也只是点了点头,却问起另一件事:“可派人送出去了”
赵全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忙道:“是奴才派了可靠的人,务心以最快的速度送到齐相手上。”
紫苏点头,正要说什么,就听见叶原秋在殿外通禀:“太后娘娘,皇上驾到”
阳玄颢这就来见她倒是出乎紫苏的意料了,微愣了一下,她颌首示意赵全去开门,殿门拉开,阳玄颢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珠帘轻扣的声音细弱却清脆,紫苏默默地看着进了内殿就站住的儿子,却因为光线,看不清他的神情。
“母后”阳玄颢抬手行礼,声音有点涩。
“嗯”紫苏应了一声。
“孩儿给母后请罪”说着,阳玄颢就跪了下来,“孩儿辜负您的教导”
紫苏闭了眼,只觉得自己全身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母后”阳玄颢低着头向母亲请罪,“孩儿”
“够了”紫苏拍上手边的案几,打断了他的话,“你是不是想说,你纵有千般不是,也是我的儿子,我教导就是,何必让下臣弹劾”
阳玄颢抬头,这一次,他的眼睛紧锁着母亲,无语地默认了。
“那么,哀家告诉你”仿佛之前那一拍掌已经将所有的愤怒发泄了,紫苏此时已经可以平静地对皇帝冷言,“因为你不仅是儿子,哀家也不只是母亲”
“母后”阳玄颢再次出声,却被紫苏抬手示意阻止。
“哀家是太后,教导你为帝却不仅是哀家的职责”紫苏说得冷漠,“你既然是我至略的天子,至略子民共同尊奉,以天下之力供你一人,那么,天下人便都可教导你”
“母后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阳玄颢倔强地回了一句。
紫苏连恼意都没有,只是冷笑:“天子之道本就是天下最冠冕堂皇之道何为王道何为霸道你难道不知道吗皇帝,哀家说的你不信,又何必到哀家前演上这一出无论如何,哀家只有你一个儿子,毁了你,对哀家有好处吗”
阳玄颢不敢相信地望着母亲:“若朕不是您唯一的子嗣,您”
“阳玄颢”紫苏气极,手指着他,竟隐隐地在颤抖。
“母后息怒”阳玄颢低头请求,无论如何,他都不应将母亲气到如此地步
“军政事务,哀家不想管皇帝若是只为政务而来,就免了吧请回”紫苏缓缓地放下手,却依旧冷淡地出言让他退下。
“母后周扬使臣”
“哀家说得不够清楚吗”紫苏的手重重地落在扶手上,让阳玄颢沉默下来,半天,他惨然一笑,执礼恭谨地对母亲道:“孩儿明白了朕就不打扰母后的清静了”
皇太后是不应闻政的
阳玄颢明白这一点,但是,更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被自己的母亲抛弃了
那个一直教导自己的母亲不再有了
明知道自己无措、惊慌、愤怒,他的母亲仍冷淡地拒绝他
面对臣下,他可以恼,可是,此时此刻,面对他最后也最可靠的依恃,他除了一丝绝望,心中竟是再无感觉
太傅、母后一直都教他应当如何为帝他为什么偏偏就记不住呢
“陛下,历来王者都称孤道寡,因为王者只能自己面对天下”言犹在耳,他怎么就忘了呢
总以为母后会永远站在身后,保护他、教导他、包容他,却忘了,她是母后不仅是他的母亲,还是元宁的皇太后
他连为什么都无法问出口,事已至此,既然所有人都说他是皇帝,既然他也认为自己必须是皇帝,那么,皇帝应有的尊严足以让他咽下所有的问题
问出口便是失败
至少,他会做到皇帝应做的事情。
出了长宁殿,阳玄颢就看到尹朔与谢清,瞬间,他收敛起所有的无奈与悲伤,眯起眼,冷淡地问两人:“朕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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