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阳”
“三司要有大变动了上次是兵部,这次是三司,下次倩仪,你说下一次轮到哪里啊”谢清淡漠地出声,语气漫不经心,倩仪却觉得那是咄咄逼人的质问,只能沉默地站住。
“倩仪,你过来”没有听到倩仪的回答,谢清也不在意,伸手示意妻子接近,倩仪慢步走近他,将手放入丈夫的手心中。
“为什么不说话”谢清温柔地执着她的手,目光却没有从歌舞上移开,倩仪轻抿嘴唇,让自己微笑,力持平静地开口:“我在想你的问题。”
“想得如何”
“还没有头绪。”
“也是一时之间,你如何想透呢换个问法吧倩仪,你认为陛下亲政之后会要求亲自主管哪一部”谢清漫不经心的声音却透着十分的认真。
倩仪不明白他为什么换这个问题,不过并不难回答,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不是吏部便是兵部。”
“错”谢清否定,摆手让歌舞姬退下。
“错”
“是的”谢清十分肯定,“只会是吏部”
倩仪不解地皱眉,却见谢清伸手将她抱到怀中,一起靠坐在贵妃椅上,倩仪对这种孟浪的举动又惊又羞,涨红了脸,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兵部如今布满了景瀚与太后的心腹,皇帝不会要,也管不来,那么剩下的就是吏部了。”谢清长叹了一口气。
“你想掌管吏部”从丈夫的长叹中,倩仪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最真切的想法,“用户部换吏部有可能吗”她十分怀疑。
“不可能”谢清对此非常清楚,“历来兵、户不同掌,景瀚掌握着兵部,太后不会让户部落在外人手中,亲生儿子也不行”
六部以吏部为首,有天官之名,所有官员的调派皆需经吏部尚书画押,权力显赫,掌握吏部也就可以掌握元宁大多数的官员,朝堂上一呼百应也非不可。
谢氏在吏部的根基最为深厚,现任吏部尚书韩襄是谢遥的门生,与谢清素来亲厚,因此,谢清对吏部的影响力并不比齐朗差,可是,紫苏从摄政开始就亲掌吏部与兵部,连谢遥都没能再掌管吏部,明显是在戒备谢氏的权势,谢清无可奈何,毕竟这是最正常的制衡手段,谢家掌控吏部已经历经四朝,任谁掌权都不会允许吏部再入谢家的手中,让韩襄为尚书已经是照顾谢清了。
最重要的是,紫苏需要一个人为她掌控钱粮大权,户部必须是在亲信手中,让谢清掌户部也是信任的表现,这一点谢清也很明白。
倩仪更明白丈夫的心思,身为谢氏宗主,他忧心的是谢家的兴衰,他的身上担负着谢氏族人的命运。她明白,但是,无法感同身受,她毕竟只是女人,是出嫁的女儿,是他的妻子。
因此,她只能沉默。
“倩仪,你觉得宜婕妤怎么样”谢清似乎也不想气氛太冷,转了一个更容易谈论的话题。
倩仪领他的情,稍一思索便回答:“端庄柔顺,天真纯良。”是实话,也是好话。
谢清冷笑:“的确是天真纯良有心机,却没有心术。”这样的女子合适当皇后吗他不能不有此担忧。
“这样才能为我所用。”倩仪却是另有考量,微笑着给他解释,“你想要一个与太后相当的女子当皇后吗就算你想,太后会同意吗随阳,你见过为夫纳妾的妻子,可是,你见过哪一个妻子为会为丈夫纳一个不逊于自己的妾室有太后在,出身谢氏的宜婕妤不需要有太多的心术去争什么名位,没有用的。”
“我担心的是,皇帝若不喜欢她,太后会勉强吗尤其是这种朝局下。”皇帝让了一步,太后也同样会让一步,但是,谢清不知道,太后会在哪里让一步。
“这就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倩仪对此十分清楚,“不过,你不是说景瀚也不想让尹朔成为国戚吗”
话一出口,倩仪就知道说错话了这个时候,谢清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齐朗的名字,自己居然又提了出来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出乎意料地,谢清没有动怒,连脸色都没有变化,只是摇头叹息,“我根本不是担心她会当不上皇后”
倩仪不由惊讶,皱眉思索,毕竟是夫妻,稍稍深思一下,她便反应过来:“你是担心她是否有皇后的器度”想到这里,倩仪也无法轻松了。
谢纹一家有世族的身份,却从来没有接受过世族应有教育,尽管入宫前,倩仪给她恶补过,,但是,器度与习惯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成的,幸好谢纹有种沉静的气质,这让她身上能够表现出世族所固有的矜持,不过,倩仪也很清楚,那种沉静所显出的矜持在很多世族眼中是一种拘谨,一种不够大气的表现,并不值得称道。
“倩仪,一个得不到皇帝真心垂怜的皇后对谢氏而言,根本没有价值。”谢清的话语十分冷酷。
“太后娘娘是不会管寝殿之内的事情的你是这个意思吗”倩仪看着他,沉吟着道出自己的想法。
谢清默然,也是默认。
倩仪苦笑:“景瀚,也许那并不是坏事。”能够拥有一位皇帝的生母,对任何一个家族而言,都是莫大的荣耀,可是,对所有的世族来说,那可能也是家族灭亡的开始那份荣耀太大了,以至于很多家族根本无法承受即便是永宁王府也不得不小心计算介入的时机。
“更不是好事”谢氏需要一个皇子,在谢氏子弟无法入仕的情况下,有一个皇子才能让谢氏不至衰退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这个皇子将会是谢氏家族最好的挡箭牌。
“倩仪,你下次入宫见太后,也去看看宜婕妤,问清楚她与皇上的情况,还有宫中的情势。”谢清吩咐妻子,“齐朗与太后都是喜欢后发制人的主”
倩仪应了一声,却又担忧的问他:“随阳,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很不满齐朗位在你之上”
同样是世族从小培养的人才,谢清并不比齐朗逊色,可是,现在、往后,他都不得不居于齐朗之下,自小就高傲的他心中不会毫无芥蒂吧
轻抚着妻子的发鬓,谢清抱以微笑:“我和景瀚一样,从来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而后悔自己的决定是最无意义的。”
“我问的不是后悔与否。”倩仪并没有被他晃过,眼中仍有担忧之色。
谢清的手微微一顿,笑容却没有变化,只是放开拥着倩仪的手,坐起身,倩仪也第一时间站起,不想继续维持这个太过亲密的姿态。
“倩仪,你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齐朗与太后的事情,你也很清楚祖父曾经的作为,你认为我是否不满”谢清微笑着看向妻子,眼神更加复杂,“不满我也很想啊不过,景瀚怎么可能让我有不满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