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可曾想过,你会得到怎样的惩罚我的皇帝陛下”紫苏叹息着,轻轻摇头。
“孩儿想,您也许会废黜孩儿”阳玄颢如实回答。
“你现在知道了,那是不可能发生的。”紫苏淡淡地接口。
“孩儿不知”犹豫了一下,阳玄颢不安地回答。
“那么,你听好了”紫苏冷淡地开口,“哀家不会废黜你,但是,从现在开始,你的一举一动都要哀家同意没有哀家的允许,你不能离开昭信殿,你不能见任何人,你不能得到任何东西,哪怕是一张纸”
“哀家希望你记住,哀家是先帝遗诏指定的裁决军国大事之人,哀家手中的确有废立之权”紫苏冷言,“你的帝王之学简直是一无是处看来哀家有必要为你重新挑选师傅了”
阳玄颢心中一紧,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至于其它事情,你就不必管了”
“先帝留给你的东西,你可以继续留着”
“待哀家挑选好新的帝师,会派人通知你在那之前,哀家希望你好好反省,不要怨天尤人哀家也留给你一句人贵有自知之明。单一个贵就足够你好好想一番了”
说完这些,紫苏便扬声唤人进来,离开昭信殿了。
她不想再看着自己的儿子了
她只是想让阳玄颢直面权力的残酷,才会迫着他与自己对立
她只是想让自己的儿子亲身体会一下什么是帝王之术,才会让一再地在朝政露破绽
她只是想告诉他,帝王之路绝非坦途,而许多艰难险阻只有靠他自己的力量才能过去
可是,她的儿子却做了最差的选择
以那般坦然的姿态,将下了毒的茶奉到她面前
不是不知道那是毒药,毕竟那是在宫中,毕竟那是自己的儿子,她若连皇帝的举动都不知道,还如何掌理朝政
接过那杯茶,她便决定给儿子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对一个帝王来说,杀戮是处理事情的最劣方法
那会让皇帝对暴虐上瘾,甚至沦落万劫不复的深渊
阳玄颢若学不会在政治消灭敌人,便永远也无法成为真正的皇帝
此时此刻,连紫苏自己也说不清,她到底是希望儿子成为真正的皇帝呢还是希望他永远都无法真正掌握皇权呢
这是一个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清楚的矛盾。
但是,这些都不足以让她烦恼,真正让她忧心的是齐朗的态度。
将半红散交给夏茵前,她便想到齐朗会生气,她也希望他生气,并且回避自己,毕竟,她的确不想齐朗卷入这场注定无法和解的纷争中,但是,她没有想到齐朗会选择离开京都。
在这个敏感的时局离开权力中枢绝对是最愚蠢的行为可是齐朗做了
初冬的冷风吹在人的脸上,让人隐隐觉得如刀割般钝痛,紫苏不由抬手抚上额头。
“太后娘娘”赵全发觉了她的举动,不安而犹豫地出声。
“什么事”紫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同寻常的软弱无力。
赵全用身体挡住周遭宫人的视线,悄悄递上一份折好的素笺,声音低得只有紫苏可以听见:“齐相留给您的。”
方才齐朗离开中和殿,并没有立刻走,而是招过赵全的心腹,吩咐他转交给赵全。赵全看到那繁复的折叠方式,便知道这不是给自己看的。
紫苏漫不经心地接过素笺,收入袖中,并没有说任何话。
回到中和殿,紫苏示意所有人退下,一个人靠在躺椅上,静静地享受从窗口洒落的阳光与空气中淡淡的苏合香、茶香。
取出那份折叠得繁复无比的素笺,紫苏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拆开了,素笺七折八叠,不清楚的人根本无从下手,想来这就是齐朗放心将此物交给赵全的原因吧
摇了摇头,紫苏叹了口气,动手拆开素笺,不是普通的纯白纸张,而是印有暗纹的暗纹素笺,这种纸从背面是看不到字迹的。
“太后钧鉴,皇帝尚未元服,虽心智已开,顽乐之性未除,此事全在娘娘一念之间,和为上,争为下,万望三思。家和方能事兴,娘娘切不可意气为重,逞一时之快,帝为君,亦为子,娘娘尊崇非凡,但亦为人母,两宫相争绝非元宁之幸,更非娘娘之幸,戒慎戒慎臣忝为帝师,此事难辞其咎,尚有不得不为之事,故先请离,请勿挂心。”齐朗的字依旧行云流水,却难掩字里行间的担忧与匆忙。
“既然急着离开,又何必写这些呢”紫苏嘲讽地自语,眉目间却有一丝温和的笑意,“景瀚”
“景瀚,”谢清摆弄着手中的马鞭,皱着眉开口:“现在似乎不是离开的时候啊”
“不,你说错了正是时候”齐朗微笑。
“什么意思”谢清不满,“我错了我看你才有问题呢现在正是角力的关键时刻,你这一走,我一个人,独立难撑啊”
“我知道你担心尹相”齐朗态度依旧不愠不火的,“可是,你想过没有,现在的太后最忌讳的是什么”
谢清一怔,随即就明白:“你是说,少做少说,自然也就少错”
“不是吗”齐朗笑着反问。
“再说了,太后与陛下是母子血亲,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随阳,现在绝对不是火上浇油的时候为宜婕妤着想,你现在更要帮陛下说话至于官位,你只要掌握住最关键的几个,其它大可以让给尹相”齐朗一边理着缰绳,一边劝谢清。
“你是说,借这件事,让尹相彻底惹怒太后”
“不好吗”齐朗再次反问。
“再好不过了”谢清志得意满地笑了,随即又道:“即便如此,你也不必离开吧”他可不会被齐朗轻易地转移注意力。
齐朗的脸色数变,终是淡淡一笑,对他说:“我要静一静”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谢清双眉紧皱,“你急急忙忙地把姨娘与妻子送走,我就知道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了”
齐朗摇头,笑道:“你多虑了,没什么事我只是心里有些乱”
谢清眼中闪过疑惑,但是,没有再追问,只是叹了口气,关切地劝道:“景瀚,我也不问了,想也知道,能让你心乱的不外就是一桩事,我只劝你一句难得糊涂啊君君臣臣,我们作臣子,向来都是进亦过退亦过”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她总是护着我的可是,我唉我是真的怕”齐朗是真的心乱,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如此,不是生气,不是难过,不是无奈,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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