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立笑了:“丞相知道陛下取了河东,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怪罪陛下。旁的不说,仅一解池,便支付此次出兵之费而有余了。”他忽得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低声吟道:“和之美者、大夏之盐和之美者、大夏之盐”
我疑惑道:“大人在说什么”
廖立道:“陛下,这是当年秦穆公见到解池时喊出的话。这解池,乃是霸业之根本,是取之不尽的宝藏。此池东西七十里,南北十七里,紫光闪辉,清澄渟静,盈盈一掬,潭而不流。水出石盐,自然形成,朝夕采取,终无减损。得到解池者,便可以得天下。”
我放声大笑:“廖大人,朕就借你吉言了。不过,这解池,朕也的确常常想起,想起这池边的两个人。一个是能识千里马的伯乐,朕若有他那样一双眼,识尽天下才俊,何愁季汉不兴;另一个,便是故汉寿亭侯,我的二叔,这,是他的故乡啊,朕终于把解良取回来了,可惜他却不在了。”说着,我不由黯然。
廖立道:“关公若知季汉今日之强盛,必会感叹而欣慰的。”
我平静下来,问廖立:“对了,田豫的家人如何了”
“陛下放心,臣派出最精干的人马前去搬取,此时他们已过上党,进入季汉辖区了,我们到安邑之时,想来他们也会到达。”
“嗯,朕这就放心了。不过,取了河东,另有一重危机,我们需要小心些。”
“陛下是说”
“没错,尽管朕不愿面对,但却是无法避开,河内司马氏我们终于要站到他们面前了。”
我站起身,让太监打开车窗的幕布,一阵南风吹过来,咸咸的,暖暖的,渐渐的,我的心情又好起来,低声吟道:“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南风的温暖啊,可以让我的百姓不烦恼,南风按时到来啊,可以给我的百姓给财富。这是传说中的大舜所吟唱的歌子,这是关于盐池的最古老的歌诗,在谢池之畔,吟唱这位古贤的曲子,感到内心深处生起的喜悦与欣慰。看那温暖的南风,吹动解池近乎黏稠的池水,池水蒸腾,让盐不停的结晶,朝取夕生,取之不尽。这是天赐的圣地
五月十日,我来到安邑,到安邑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三叔的陪伴下,见到了田豫。
虽是夏夜,但有凉风习习,吹散白天的暑气。安邑府衙小小的后园里,排开几线桌案,三叔张飞亲自引着田豫、牵招、牵弘、杜挚四人前来。而田豫另一个副手解隽由于按田豫的命令死守风陵渡,被恼羞成怒的关兴庞会猛攻之下,被乱箭射伤,现在还在战俘营中休养。
这四个人中,田豫面色黯然,似是受了打击,什么也不说,牵招和牵弘都有些气鼓鼓的,显然对失败并不服气,杜挚却是一脸高傲的样子,一个书生而已,有什么可高傲的。
我亲自在席前拱手:“田叔叔,两位解将军,杜先生。朕来迟,几位受苦了。朕特备下家宴,算是谢罪,今日只言故情,不议国事,几位不必介怀,请。”
几人还没有说话,杜挚在一旁忽发锐声:“西贼刘阿斗,你无端发兵,侵我河东,害我子民,还敢大言不惭站在这里说三道四,哪个和你有故情你又配与谁议国事快将我杀了,免得被你口中之气污了我的耳朵”
轰的一声,三叔一掌击在他面前的案上,那硬木的桌案登四分五裂,翻倒于地。
田豫和牵氏父子皆是武将出身,自然明白这一掌的力道,虽强自镇定,目光中却皆露骇然。杜挚是个书生,不明其间高妙,冷笑道:“威武能屈得大丈夫么”
“呵,”我看看杜挚,不由笑了,用眼神制止了要发怒的三叔,说道,“这么说,杜先生是曹丕的忠臣了田叔叔,牵将军,入坐入坐,不要被我们打扰了,放心,刘禅还不是曹丕那等不能容人说话的君主。听说,曹丕想招他入朝,他却能留下来帮田叔叔守城,姑且不论其余,这种勇担重任的气度还是刘禅所敬佩的。仅凭此一点,刘禅也不想伤害他。杜先生,今天晚上,我说是家宴,不提国事,但既然你先一步提起,我若不回答,似乎也过不去,不是待客之道。但有一点,我想请问,你骂我是西贼,侵你河东,害你子民,那么河东是你的子民是你家的就算是你家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祸害百姓了我们象曹操一样屠城了么我们象赵俨一样乱征徭役了么我们象匈奴鲜卑一样乱抢了么我是大汉皇族,曹丕却是害主之贼,我收复汉家疆土,难道这有错么你忠心曹魏,曹魏又给了河东什么好处河东前任太守连妇人都征来作工吧。”
杜挚被我一番话堵住了嘴巴。原因无它,曹魏立国不足六年,虽然一直以来汉室衰微,大权旁落,曹氏早已把握了实权,但这一杆汉字大旗却还是正统的象征,想要挖倒它还不是那么容易的。杜挚再怎么说也是读过书的人,我所说的一切,皆是事实,他想要驳,只怕也要费些力气。但我不给他思索的机会,话风一转,道:“杜先生是河东才子,刘禅想问一句,季汉的百姓过得很差么刘禅自问,我自御极以来,不爱美色,不贪浮华,不设华宴,不营宫室,日夜操旁,兢兢业业。旁的不说,前年那场大洪水,朕冒着巨大的风险亲自上堤巡视,那一年,关中没有因为大洪水而受影响,而曹魏包括河东、河南在内,有数百万人受灾。就算抛去汉室正统不说,我与曹丕,谁更能为百姓造福,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杜先生高人,不会睁着眼不承认吧”
杜挚一时无言可答,只强道:“曹氏顺天应命,乃天命所归,故行受禅之事,你父子自窜巴蜀,寇盗雍凉,乃是反贼,自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