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锦淡淡地说道:“你愿意与我交易,我也很高兴。”
她抬眼看了下不远处的城门,矗立在最前头的护卫,她见过几次,是谢五郎的得力心腹之一。今日派了他出来,想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只是生气也罢,不生气也好,她不打算与谢五郎再有任何瓜葛。
过去的两年里,她放纵了自己,想着即便不能与他长相厮守,但好歹也曾经拥有过。那么高高在上的谢五郎曾经只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的,尽管时光短暂,但是也足矣。
她曾经顺从了自己的心意,即便不得善终,可她也无悔了。
她喜欢上谢五郎的那一刻起,便已经知道这辈子自己跟他是没有可能的,是以才会从两年前便开始做足了准备,她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等的便是今日。
无论谢五郎娶不娶她,正妻的位置也好,贵妾的位置也罢,她都要踏上这一条后路。
在最初的开始,她与谢五郎就是不平等的。
他对她的倾心太过突然,太过惊喜,以至于她如今还是不敢置信。那样高傲的巫子谢恒会倾心于她这个没有家世甚至没有女德的姑娘。
她喜欢谢五郎,然而却喜欢得太过卑微。
这两年来,她都不敢提及燕阳城,偶尔谢五郎提起,她都不动声色地绕过。她多次沉思,说到底,她自己还是害怕了,怕听到那个自己不愿听的答案,所以才一直逃避。
一逃避便是两年,大兄娶妻了,连府里的崔沁与崔柔都嫁人了,她还是孤身一人的崔锦。
她极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她觉得崔锦不应该是这么卑微的,她喜欢谢五郎,她应该喜欢得理所当然才对,而不是面对他时,表面如常,内心却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她的内心一直受着煎熬。
那一段时日里,她无比认同大兄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了,一旦涉及感情之事,她还是那个在樊城里的崔锦,一点长进也没有。
她想了很久,也纠结了很久,最后给了自己两年的期限。
如今两年期限已到,她要放弃过去那个爱谢五郎爱得卑微的崔锦,她要成为新的崔锦!
她搁下茶杯,神情前所未有的坚定。
是夜。
欧阳府内。
闵恭说道:“此乃欧阳夫人托我送去边境的,里头都是衣物。”崔锦立即明了,她道:“你是想让我躲在里面?”她眉头微蹙,说道:“若是……”
闵恭说:“这个你大可放心,里头有御赐之物,即便是谢恒也不敢碰。”提起“谢恒”两字,他不动声色地瞥了崔锦一眼。
说实话,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崔锦了。
她愿意没名没分跟谢五郎几年,可见她心里是有他的。可是一转眼,她却又能那么轻易地割舍掉。他知道的,在燕阳城想当谢五郎的女人多得可以从皇宫排到燕阳城郊外,她那么轻易地得到了他的青睐,转眼间就不要他了。
他真的完全看不懂她的做法。
崔锦说道:“我既已死心,你也无需顾及我。”说罢,她干脆利落地爬进木箱,躲在了衣物之下。
闵恭不由失笑。
两年未见,她身手似乎更利索了。
他对着衣服道:“你也放心,我既然答应与你交易,便会护你离开洛丰。即便当真遇上了谢五郎,也不会让他伤你分毫。”
衣服底下传来一道闷闷的应声。
没由来的,闵恭心底有几分欣喜。他心想即便当真是遇见了谢五郎,也绝对不能让他抢走她。她选择了离开谢五郎,他便不计前嫌相助于她。
不过,闵恭还真没想到在城门内竟然真的遇到了谢五郎。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谢家五郎莫非想阻拦我?”
阿墨悄声在谢五郎耳边说道:“郎主,是闵家郎君,说是欧阳夫人要送往军中的衣物,是一个箱子,约摸能装进两个人。”
听到此话,闵恭眉头皱起。
“巫子此为何意?”
谢五郎说:“是不是搜一搜便知。”
闵恭冷笑道:“里头可是有御赐之物,欧阳夫人才特地吩咐我亲自送去。若是碰坏了御赐之物,想来即便是巫子也无法担当。”
说到末尾,他又哼了声,语气极冲。
在谢五郎耳里听来,倒有一种忿忿不平之意。而此时,闵恭直接打开了箱子,说道:“也罢,要看就快点,免得耽误了我的时间。”
阿墨探头看了一眼,似是想去翻一翻,然而被闵恭一瞪,他又缩回手了。
他请示谢五郎。
谢五郎道:“放。”
闵恭又哼了声,重重地放下箱盖。
待闵恭远离后,谢五郎吩咐:“派人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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