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上官清凌直视他眼中的怒火，半点怯懦也无：“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尹千缘将她的手腕重重一扔，转身踱步到窗边：“你见过空明子，应知道他的术数之技。空明子曾说，他活了这大半辈子，最得意的手笔便是三思地宫，”他转过来看了一眼上官清凌，嘴角微微一扬，“出不了地宫的人从来是尸骨无存。”

上官清凌脸色一变就要上前，忽然身上却传来一个声音：“丫头。”

“师父”上官清凌顿住了脚步，尹千缘也转过头来看着她。上官清凌觑了他一眼，后退了几步，抬手给自己布了个隔声的结界，这才答道：“师父，弟子在。”

“丫头，你在哪里”传音灵石在上官清凌手心闪了闪。

上官清凌撒了个谎：“在北海。”

“可察觉到北面的修真门派有何异常的动向”

“修真门派”上官清凌压根就想不起自己遇到过别门派的人。“没有。”

“那就好。”天汇长老在另一头压低了声音：“别派听说了魔门总坛就在昆仑，说是要抢占先机，已集结了一支队伍要前去讨伐，这一两天便会出发了。灵山派本不该参与其中，但他们力推灵山为首，掌门只好派了萧洛和白晋前去”

“师父千万想办法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去昆仑”上官清凌的声调蓦地急了起来，急切中不知如何解释，“他们昆仑昆仑根本不是魔门总坛，魔门根本就没有总坛”她听到天汇长老那边连呼吸都是一滞，她自己也根本是在大呼小叫：“灵山派灵山派还有魔门内奸，这消息走漏，他们必然会遭埋伏”

天汇长老有片刻没有做声，在上官清凌心急如焚的时候，这空白显得尤其长久。“丫头，魔门没有总坛你如何知道”

“师父弟子已全都记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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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长久的沉默。过了更久，天汇长老淡淡道：“丫头，你先回来，此事须得从长计议。时间紧迫，我们恐怕很难拦住别派的人，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为师立刻去与掌门商议，尽力想办法劝说他们。你速回灵山。”天汇长老虽然这样说，上官清凌却也知道能够劝说得了他们的希望有多渺茫。

“丫头，当初降服九头蛇的时候那枚避灵珠还在身上吗”

避灵珠上官清凌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那避灵珠在昆仑的时候被魔门门主抢走了。”

她本以为师父会大是遗憾，谁料天汇长老如释重负地道：“不在你身上便好了。你先回来我们再作计较。”

“师父，”上官清凌忙叫住他，“避灵珠怎么了”

“擎空派掌门从辟遂仙人那里问出，说避灵珠能够抵挡真人天劫时的天雷，如今大家趋之若鹜，十分里倒有五六分是为了夺这七枚避灵珠。”

上官清凌心中沉了沉。“弟子明白了。师父，弟子即刻启程归来。”

撤了结界，上官清凌一转身，正见到尹千缘接过一名黑衣属下递上来的一张字条。尹千缘的目光一扫过那字条，脸色立刻变了，但凝重之中似乎又带着几分轻蔑，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像是俯首看着一只蝼蚁那般满不在意。

上官清凌蓦地心中一紧，莫非这正是灵山的内奸送来的消息

他抬起头来，也看见上官清凌正看着他。尹千缘眉梢微微一扬，语气轻了很多，不再像前番那样暴戾：“方才是谁”

“我师姐。她问我在何处。”上官清凌努力按下自己内心的不安，此时的她和尹千缘心中只怕都各有所想。“我要回去了。”

尹千缘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上官清凌不理会他，转身就要往外走。尹千缘在她身后忽道：“还会再来吗”

上官清凌的脚步顿了顿，背对着他浅浅一笑，“也许吧，如果这里还有值得留恋的。”

“清婉”尹千缘的声音起了些波澜，“这句话六十年前我对你说过，可你那时拒绝了，如今我还是想再问你一次，你愿意抛弃一切留下来吗”

房间中焚着的淡淡幽香氤氲在周围，是她最喜爱的味道，最熟悉的亲切的味道，最轻松、最能忘却一切负担烦恼的味道。尹千缘上前，轻声道：“赌书消茶，琴棋书画，你不喜欢世外桃源吗与其每一次都偷偷摸摸往这里来，不如留下来，今后”

“尹大哥。”上官清凌忽然打断了他，“别说了，你知道我的答案与六十年前一样。”

“为什么”尹千缘的声音中那种永恒不变的波澜不惊终于被打破了。“当年你为了一个萧洛决意要离开，可是他又对得起你吗前世如何已成过往，你我都不必再计较，可是今生你已然不爱萧洛，又为何不愿留下来”

听他提到这个名字，上官清凌忍不住心中一痛。“的确是他对不起我在先，可我却不能因他对不起我，便也做对不起他的事，”她抬起眼帘深深望着尹千缘的双眸，“今世我已然不爱他，可是尹大哥，薛清婉已经死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清婉清婉”房门大开，尹千缘的声音淹没在灌进来的风雪声中。狂风击碎雪幕，倾洒漫天碎白，眼看着上官清凌的身影御剑而去，再也不肯回头，尹千缘觉得自己的心一直在往下沉，他费尽心机想要抓住的一切，终究是与他擦肩而过。

gu903();“为什么前世今生，我偏偏都遇见你晚了那一步”

昆仑连绵的山峦渐渐被远远抛在身后。上官清凌回头看了一眼，那天地之接的苍茫渐行渐远，被眼前氤氲弥漫的云雾掩上了一层薄纱。她冲着那起伏的素白曲线微微一笑，狠狠心转过了头，将那线条连同她幸福过痛彻心扉过的那些过往一起从视野中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