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上去,莫名地觉得自己的脚步有几分沉重。
“不知师兄要来,不曾备下茶酒,这是我平日里常喝的清茗,师兄只好将就些。”莫梓痕有些歉意地微微笑着,一面给白晋倒了茶。白晋忽然觉得,自己若是再不出口,等到叫莫梓痕坐下来问他深夜到来有何贵干,自己可就果真尴尬了。
他把心一横,死命把那些莫名其妙的顾虑都抛诸脑后,开口便道:“师妹,冬至只有几日便要到了。”
莫梓痕愣住了,一只手刚刚离开茶杯,甚至都来不及收回,有些吃惊地看着白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白晋正后悔自己唐突,思索着怎样挽回这奇怪的局面,却见莫梓痕忽然淡淡一笑,在他对面坐下身来,轻声道:“今年夏至和秋分不知怎的这般凶险,若不是师兄相助,梓痕早已没有性命在这里。救命之恩一时间无以为报,师兄今后若是”
“我早已说过,举手之劳而已,并非要你报答。”白晋抢着打断了莫梓痕的话,他自己却仍是有几分局促,话语神情也远不如平日里那般潇洒自如。但既然开了这个头,不等莫梓痕来得及搭话,白晋索性又道:“若说要谢,倒是秋分那日的事,应该好好谢谢无尘师妹。”
莫梓痕眨眨眼,不明白今日白晋说话为何有些不得要领,又不知他话中是否有深意,愣了愣神,勉强点点头。“师兄说的是,只是当日里情急,如今小师妹更遇上这样的事一时竟也来不及与她好好说几句话。”她想起上官清凌,没来由地心里便是重重一叹。“小师妹不肯告知行踪,她这一去几日,倒像是过了好久一般。也不知如今她人在何处”
白晋忽然站起身来,目光灼灼只是紧紧盯着莫梓痕。莫梓痕不明就里,被他这片目光看得心中有些不自在,也站起身来:“师兄”
“人生无常,命数乃是上天注定,就连修仙之人亦不例外。这本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我却是秦师弟不在之后才能真正领会。”莫梓痕呆呆地看着白晋,不知他为何没头没脑地说这样的话,更不知自己该从何询问。只听白晋又道:“我不能让自己像无尘师妹一样,还带着遗憾便天人永隔,梓痕,今日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愿不愿忘却旧往,从今与我在一起”
莫梓痕盯着他的双眸,连眼都忘了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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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往意难平第一百一十二章绝地竟逢生
又是深沉黝黯,一望无际的黑暗。对于这种令人不知所措的黑暗,上官清凌甚至早已习以为常。纠结她的飘渺声音依然在耳旁缠绕,将她向那个看不见底的深渊拖下去。无论她躲到哪里,那声音一刻也未曾走远,分分秒秒阴魂不散地萦绕着她:“你后不后悔你后不后悔”
上官清凌猛地睁开眼来,只见眼前床幔流苏,轻纱垂地,月光轻轻穿透窗户倾洒进来,铺开一地的素华清影。她起身点起蜡烛来,顺手拉过一件长衣随手披在身上,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了窗户。
长久以来,她已经习惯了每一次从同一个梦魇中醒来时,先回想自己此刻身在何处。打开的窗缝放进了一缕月光,淡淡地铺在上官清凌身上,这没有半分阳光般的和煦、甚至有些清冷的月光却让上官清凌感到一阵亲切。她微微扬起头,任清光洒在自己脸庞和颈间。
视野之内都是一片银装素裹,雪地中寂静到了极致,似乎能听见朵朵雪花绽放的声音。上官清凌忽觉有些落寞,心头空荡荡的不知缺了什么。她下意识地向左首边的窗户看过去,里面是静静的黑暗,空明子师徒仍在熟睡着。
这几日为了不引人注目,她悄悄跟随着他们,几乎做了个凡人,每日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这种久违了的凡尘生活让她都有些不适应了。她只知道他们在寻找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就连方思楚也不知道。
夜风吹来一阵凉意,上官清凌虽未感受到寒凉,手中仍然关上了窗户,回身在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知为何,眼中似乎有些朦胧,方才那个梦魇的黑暗中,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和虚弱,这种无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摄人心魄,让她无力挣扎。
淡淡的清茶微微荡漾在唇边,脸颊上似乎有些许泪湿的痕迹,她随手拭了一下,却引来更加无法抑制的泪如泉涌。若说唯一后悔的事,便是她自诩聪明了一世,却在那一刻没有看出秦轩皓的心思。错就错在自己太相信他,太相信他的双肩能扛起一切,殊不知他却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
上官清凌回头看了一眼,夜色仍然深重,她却不敢再回去睡觉,她害怕回到那一片黑暗当中,自己再无力对抗。
千里之外的昆仑,同样的深寒浓夜,黑得分不清自己的眼是睁是闭。
朦朦胧胧中一个声音在头顶上方不远处响起,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袅娜中透着无比的妖媚:“哎呀我就知道他最终还是要自投罗网,跟你们说过了不要那么心急火燎的,怎么样”声音里有几分炫耀:“还不肯相信我的话。”
另一个粗犷带着些沙哑的男子声音道:“嘿,是谁忘了当时胸有成竹地说他们两个都会自投罗网还说他们定然会打得不可开交,我们坐收渔人之利。现在可好,只剩下一个人,你说怎么分还是你我先打一架,输了的人趁早滚蛋”
“你们俩废话了这半晌,有什么意思”第三个声音响起时,这个人几乎已经凑到了耳边。“我瞧着这次这人修为虽不如上次那个老头子,灵力却难得的强,吸了他元神倒也不差那老皮老肉。”
话音刚落,“砰”地一声响,有什么事物越过头顶上方飞了过去,重重跌在地上。这第三个声音再次响起在丈余开外,带着恶狠狠的怒意:“作死的贱人”
还不等他第二句话骂出口,又听得那女子的声音尖声惊叫,似乎她也风筝般跌了出去,痛哼骂道:“不要脸的东西,早看出来你想独吞”
这一点仅剩的朦胧意识被一阵剧痛侵蚀。这种疼痛难以名状,并非不是肉体的疼痛,但也绝非仅仅来自肉体。仿佛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被架在万千锋利的尖针上,仿佛头顶上有一个看不见的黑洞,要将自己一点点融化成血汁,一点点吸进黑洞中去,任何一种利器都无法制造出这样的痛苦,与之相比,所谓凌迟髌骨,也不过是零星折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