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一把将许清鸢横抱起来,转身向红帐垂地的幔床走过去。
许清鸢那双骄傲的眸子里终于忍不住闪现了一丝慌乱。她想过这一幕,她知道她躲不掉,也没有打算去躲。可是当一切真的发生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慌乱
或许恰恰正是这一丝转瞬即逝的慌乱,让他心中漾起了淡淡的波痕。他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将她重重仍在床上,相反他的动作十分轻柔,就像怀里抱着的是一个婴儿,熟睡的婴儿,像是担心他有半分拿捏不准,便会惊醒了孩子的哭声。
许清鸢呆呆地看着他,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看着她,又朝她露出了一个微笑。这笑容有如三月清风,刹那间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就在他动手去解她的衣带时,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推开他。并没有花什么力气,只是触到了他的肌肤而已,他的手便停住了。许清鸢抬起头,正见他看着自己,这目光中却没有半分愤怒或是恃势,而是坦然清澈,澄净如天际瑶池。
许清鸢心中一震,父亲残缺不全的尸体蓦地映入她的脑海中。她的手缩了回去,再没半分犹豫。
红烛摇曳,轻鉴了这一夜的风华绝代。
他倚在枕畔,任她如云的发丝恣意地缠绕住了自己。他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道:“我叫赵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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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前尘旧缘第四十二章清涟质本洁
白炎国平寿三年,临渊国凉月公主送嫁白炎,大婚第二日便封为清贵妃。
许清鸢淡淡地凝视着镜中绝色的容颜。美貌如斯,其实也终究敌不过流年,不过是在自己有生的日子里尽一份责任罢了。若是天可怜见,就让她用残生岁月,为自己的国家和兄弟同胞们换来数十年的安宁吧。
残生岁月。许清鸢冲菱花镜中的自己淡淡一笑,颇有些嘲讽的意味。她不过才十六岁而已。
宫女推门进来,将新赶制的礼服呈给她过目。绮襦精绣,华逸雅绝,金缕银线度身裁制,更衬得仪态万千,风姿翩然。宫女小心地看着许清鸢,等着她惊叹展颜。
可是这位新贵妃娘娘,只是漫不经心地望了一眼三名宫女捧着的华服首饰,连伸手翻一下都没有,转过了头,一指自己陪嫁的箱奁,淡淡道:“更衣。”
“怎么了,不喜欢”一个声音蓦地从门口响起。许清鸢转头看过去,只见赵铮云正走进来,脸上笑意漾漾,看起来心情甚好。许清鸢的宫女吓得扑通一声跪下,连连道:“参见陛下,奴婢不知陛下驾临,未曾”
赵铮云一摆手,宫女顿时噤声不言。不过显然他并没有生气,只微笑看着许清鸢:“不喜欢的话,叫人重新缝制便是了。”丝毫没有提起,这一身礼服乃是数名能工巧匠两日两夜赶制而成。
“俗艳。”许清鸢的目光淡淡扫过宫女捧在手中如珍如宝的斑斓礼服,就像看着一只蔽履般不屑一顾。“从今往后我的衣服全部用雪缎做底料,”她上前两步拎起那华丽的襦裙,“这些大红大绿的颜色,少往我身上缝。”她一抬手将绣裙扔回宫女手里。
稍微年长一些的宫女吓了一跳,她在宫中这些年,可从未听说哪位娘娘成日穿得一身雪白,有如丧服一般。所有选进宫中的女子,无一不是费尽心机打探国王的喜好,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用这般命令的语气说话。
可是赵铮云脸上却没半点怒意,仍然是淡淡地微笑看着许清鸢,不过话却是向着宫女说的:“听见娘娘的话了吗”
宫女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连点头:“是,奴婢遵命。”她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原本以为国王定要大发雷霆。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这位脾气大得让下人随时都如履薄冰的国王,居然在一个女子面前如此低眉顺首,言听计从。她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国王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宠溺的神色,这种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神色显得很是陌生。
不过在许清鸢眼里,这眼神像是一缕透窗而来的春日暖阳。
“寝宫中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已下旨为你修建影月殿,你喜欢什么尽管说来,我吩咐工匠去做。”
宫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国王对这位进宫三日的新娘娘,真的如此喜爱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许清鸢,她是生得貌若天仙,与她一比佳丽直如粪土一般,可是单凭美貌,绝不足以让国王如此神魂颠倒,他不是这样耽于女色的人。
况且她太过冷漠,这本没什么,的娘娘们大都冷漠,不过是对下人冷漠。而这位清妃娘娘却刚好和她们相反,对下人和颜悦色,却对国王冷言相向。
许清鸢一点不客气,伸手一指外面花苑中满园怒放的牡丹,冷冷道:“这些庸脂俗粉一朵也不许种,全部换成荷花。”
宫女心里又是咯噔一下。这位娘娘果真是不鸣则已,一说话便是语出惊人。不喜欢也便罢了,还要连带将牡丹也批评一通,要知道这可是国王的宠妃元妃娘娘最喜爱的花。
“好。”赵铮云点头,一点惊诧的神色都没有,就像许清鸢要的是一只绣鞋那样简单。宫女心中暗道,罢了,大概从今天开始,国王最宠爱的再不会是元妃娘娘了。
“还要什么”
“吩咐御厨,今后送到我宫中的菜肴,要清淡一些。”
赵铮云仍然耐心点头。
宫女实在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赵铮云。这还是她熟悉的国王吗
许清鸢终于不说话了。赵铮云上前一步,微笑伸手撩起她一缕秀发:“满意了那就更衣随我出宫巡游吧,百姓还等着拜见他们的贵妃娘娘呢。”他看也没看一眼那套为许清鸢唾弃的华贵礼服,笑道:“你喜欢的话就穿你自己的衣服好了,反正什么样的衣服穿在你身上都好看。”
他就像一个孩子,用一步步的讨价还价,一步步的相让,换许清鸢点头随他出宫。
好在许清鸢并没有让他失望,她当然懂得将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她很高兴地从赵铮云眼中看到了一丝如获至宝的欣喜。
他被人捧得高高在上太久,要俘获他的心,就要给他他没有尝过的东西。
声势浩大的车队出宫,早守候在街旁的百姓欢声雷动。
“快看快看,那是新册封的贵妃娘娘,听说是前些日子战败的临渊国的公主。”
“她怎么穿得一身白,跟送葬一样”此言一出,前一人忙不迭地回身捂住他的嘴,喝道:“你疯了,这种话岂能随便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