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正要转出园子,萧祁已经出了月洞门,听到这话不由回过神来,望了眼怀真身后的一众随从,淡笑道:“她不也没提过我嘛?殿下,您不会以为她心里当真有我?”
怀真见他话里有话,便转头示意随从们别跟得太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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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濯龙园回来后没几天,到处都在传着怀真的事迹,其轰动程度不亚于当年抱善和崔晏秽乱后宫被捉奸。
楚涟头大如斗,事情闹到这一步,就算想辟谣也不可能了。
为了防止她再有其它不轨的动作,有外男来访时,她便严令婢女们要如影随形牢牢跟住。
谢珺进了军营后便如石投大海,于是原本用来防他的手段,全都用在了李晄、陆琨、萧祁以及秘书郎程循身上。
这些人中,恐怕就程循一个规规矩矩的读书人,实打实的真君子。怀真佩服他的学识和人品,所以对他历来颇为敬重,都是直接让人请去藏书楼。
李晄近日来的少了,他的王府已经落成,正在准备搬迁事宜。
陆琨和萧祁来找怀真多半是玩,他们瞧上了怀真的演武场,时不时便约人来此打马球。
一时间怀真府外王公子弟云集,就连隔壁永嘉都被惊动了,着急忙慌地喊她过去问话,叮咛了一大堆。
怀真只当耳旁风,听过就忘了。她的家里还从未如此热闹过,正好趁机多认识一些人,等谢珺回来了,也可以介绍给他,总觉得他的朋友有点少。
第60章.预感三郎一颗心全系在您的身上,而您……
既然怀真示意,随行的十多人只得稍微落后几步,不紧不慢地跟着。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怀真不耐烦地问道。
萧祁自嘲地笑了笑,“您就别问了,说出来您也不懂。”
怀真懊恼道:“你不说我就懂了?”
萧祁负着双手,慢悠悠往前踱着,“大家都看得出来,三郎一颗心全系在您的身上,而您也以诚相待,他算是值了。可是我们不一样……我和阿鸾都不是什么好人,她狡猾世故,我放浪不羁,只是逢场作戏罢了!无论是混迹风月的人,还是沦落风尘的人,都是没有心的。”
怀真怔了怔,上前一步狠狠晃他手臂,压抑着愤怒道:“你这也太薄情了吧?怎么着也得问候一下……”
“殿下,”不等萧祁说话,一名女官却缓步上前,神情严峻地望着她拉扯萧祁的手臂,摇头道:“不可。”
怀真甩开手,瞪了她一眼道:“知道了。”
萧祁忍不住大笑出声,怀真横了他一眼道:“你和董飞銮的事,究竟打算怎么处理?”
“这应该问她,”萧祁摆手道:“当年我上赶着想娶她,是她自己不乐意,怕误了大好前程。虽说也相好过一段时间,但分手后就再无瓜葛了。这次在濯龙园邂逅,我也很意外。她主动示好,我为何要拒绝啊?”
怀真哑口无言,气呼呼地跺了跺脚,她也不好替董飞銮表态,只得悻悻道:“你既无心,那以后少招惹她。”
萧祁忙举手道:“就算她没有您这个靠山,我也不敢。但她若是再约我的话,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怀真心里窝火,站住脚道:“慢走不送,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净摊上这种事。”
她担心董飞銮不死心,便让人暗中盯着,一旦她有动静立刻来报。
但她不知道的是董飞銮没过几天就后悔地要死,因为宫中并未派人申饬怀真。
就连对女子要求严苛到令人发指的太皇太后都没说什么,她便知道是自己多虑了,不该那么早地亮出底牌。
她自以为摸清了怀真的性情,知道她不会计较的,所以才毫不掩饰地透露了自己的想法,却不料她突然就翻脸了。
不用怀真说,她也明白男人靠不上,可是不堪的过往让她犹如惊弓之鸟般,她生怕怀真一旦失宠,全府都要受到连累,当年先帝能让她身边仅剩四五个人侍候,那今上势必也做得到,
所以她怕自己会被遣送回教坊司,这才破釜沉舟,宁可在事发之前依附旧日情人,企图能避开厄运。
可命运同她开了一场玩笑,如她一般,萧祁也把那当做了露水情缘,并未有过长远打算。离开濯龙园后,他们之间便如过眼云烟了。
而公主府一切如故,她先前的所作所为成了一场笑话。
她没脸去见怀真,只得求了秦姑帮忙说和,奈何秦姑自己都见不到怀真。
怀真如今受够了说教的陈词滥调,所以听到秦姑的声音就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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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在即,府中上下都开始忙了起来。
怀真埋头在二楼,整日里研究江南舆图。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可能有大事要发生了。
经过那日和谢珺在舟中畅谈后,她深受启发,故而连日来都埋首书堆,在查阅扬州的水文地理和势力划分。
扬州刺史部下辖丹阳郡、庐江郡、会稽郡、豫章郡和吴郡,可巧吴郡郡守宋淮和她素日皆有往来,于是通过宋淮的关系,倒是暗中得到了不少情况。
现任扬州刺史王世宁乃燕王舅父,与废后王氏同出一脉,从他庇护出逃的燕王那日开始,扬州的形势就变得严峻起来。
王家在江南累世经营名望颇高,这一点就连节制调度一州军事且手握重兵的雍伯余都比不了,所以今上掌权这么久,却始终不敢打草惊蛇。
在扬州刺史部的巨大舆图中,位于东边偏上且临海的吴郡实在小的可怜。
与中原隔了丹阳与九江两郡,而王氏一族主要盘踞在位于南端,幅员辽阔的豫章郡和会稽郡,可吴郡的南边正与会稽相接,宋淮又是朝廷直接派遣的,一旦朝廷与王家交恶,那么吴郡危矣。
宋淮心思细腻,行事谨慎,他送往怀真府的信笺一直都是向北绕到□□,再经由□□送往豫州,最后才辗转到了她手中。
南方的形势远比西北紧张,怀真一边计算着各地屯兵数量,一边照本宣科,用兵书和以往战争案例中所学的知识,粗略模拟演练了一番,得出的结果简直令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