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温如墨继续唉声叹气。
温夫人帮他拍背:“况且除开是个男人,那位赵公子也没什么不好,虽说父母早亡,却也品行端正没有长歪,家底殷实,会些武功还能保护小柳子。”
温如墨也承认,若是不带偏见,赵越是的确还不错,做女婿自然是上佳人选,但自家可是个儿子啊,这……
“好了,去给爹送过去。”厨房里头,温柳年亲手煎好药汁,然后端给赵越,“要我一同过去吗?”
“我去便好。”赵越笑笑。
“嗯。”温柳年点头,目送他出了小院。
温如墨自然不会想到会是由他送药,抬头看清后被惊了一下。
“伯父。”赵越双手将药碗递过去。
“多谢了。”见自家老爷迟迟不接,温夫人赶忙将碗接到手中,又盛了一勺喂过去。
温如墨闭着嘴。
“你看你这脾气,快喝!”温夫人催促。
温如墨只好张开嘴。
赵越一直守在床边,直到看他将药喝完,方才接过药碗:“伯父好好休息,有事随时找我便是。”
“好。”温夫人点点头,“辛苦你了。”
“这是我分内之事。”赵越笑笑,“伯母不必客气。”
看着他出了卧房,温夫人拿了手巾替自家老爷擦嘴,“看着也是个老实孩子,就算会功夫,也不会欺负小柳子。”
“你说你,这才认识多久,怎么就事事都向着他?”温如墨不忿。
“不向着他又能怎么样,小柳子都认了。”温夫人道,“就算将他二人说分了,难保下回再找个还不如这回的,到那时你我又能怎么样?”
温如墨语塞。
温夫人替他盖好薄被:“先别想了,睡醒之后便将脾气收一收,现在闹僵了,往后吃亏的还是儿子。”
温如墨继续唉声叹气。
晚饭时候,温夫人又去了厨房,将中午就腌好的鱼煮出一道菜,又做了些温柳年喜欢的江南菜肴,一道端上了桌。
“娘亲怎么自己做饭。”温柳年道,“还当你在卧房歇息。”
“总不能时时睡觉。”温夫人道,“难得在王城,煮菜给你又不累。”
其余人都各自回了自家吃饭,陆追也在酒楼照看,因此饭桌上只有赵越温柳年与温夫人三人,温如墨还在卧房里头睡觉。
拿起筷子吃了口鱼,温柳年鼻子都皱起来,“怎么这么酸啊。”
“吃别的,这不是你的口味。”温夫人替他夹了一块红烧肉。
“那……”温柳年眨眨眼睛。
“多吃些吧。”温夫人将鱼挪到赵越面前,“先前也没做过,赵公子切莫嫌弃。”
“自然不会。”赵越赶忙道,“多谢夫人。”
“娘。”温柳年鼻子也有些酸。
“好了好了,快些吃饭。”温夫人拍拍他,“忙了一天了,吃完饭快些休息。”
温柳年点头,低头大口扒饭。
赵越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虽说父亲与师父都待自己很好,却还是头一回知道,原来有娘亲疼是这种滋味。
一时之间,饭厅里头有些安静,温夫人又给两人各自盛了鸡汤,方才自己拿起筷子。
“咳咳!”屋外响起温如墨的咳嗽声,然后便见他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怎么下床了。”温夫人赶忙上前扶住他,“还想着睡醒之后,再替你煮些面吃。”
“睡够了。”温如墨坐在椅子上,淡定吃饭。
温夫人替两人使了个眼色,也跟着一道拿筷子。
温柳年低头喝了口汤,眼底总算有了些偷偷的笑意。他自然清楚自家爹爹的脾气,看这个架势,将来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日子也不会很远了啊……
吃过饭后,温如墨便又被温夫人扶着回了卧房——其实他是想与赵越聊一聊的,但是又还没想要聊什么,只能暂时作罢。
“你看,我就说爹爹不会倔很久。”温柳年道,“他比娘亲还要疼我。”
“我也会好好疼你。”赵越低头吻吻他的额头。
温柳年笑:“嗯。”
“晚上还要忙吗?若是没事,我带你出去走走。”赵越道,“回来便早些休息。”
“还有些地方送上来的卷宗要看。”温柳年道,“明日要上报皇上的。”
“那我陪你一道去书房。”赵越道。
“好。”温柳年笑嘻嘻,与他手牵手一道往外走,连扫地的下人也忍不住停下多看了两眼。
果真是恩爱得紧。
书房里头烛火摇曳,赵越坐在一边运气练功,温柳年撑着腮帮子看卷宗,时间倒也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便已经是四处寂静。
“好了。”赵越从身后捂住他的眼睛,“再看下去要花眼了,早些休息。”
温柳年伸了个懒腰:“背回去。”
“不行。”赵越拉着他站起来,“坐了一个多时辰,要自己走走路。”
温柳年道:“腰酸。”
“腰酸也不能背。”赵越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听话,走两步就好了。”
温柳年目光很是哀怨,直到被扒光衣服抱进浴桶中,还在讨价还价:“那明天要背。”
赵越哭笑不得,伸手捏捏他的脸蛋。
沐浴后温大人又香又暖,而且大概是最近经常被皇上喂,自家又开了酒楼,所以更软了一些,一看便知道非常好摸。
赵越帮他穿裤子。
温柳年:“……”
赵越又帮他穿里衣。
温柳年干脆坐了起来,用非常狐疑的眼光看他。
赵越停下手里的动作。
温柳年目光一路往下挪。
赵越:“……”
“你……没事吧?”温柳年谨慎问。
“当然没事。”赵越帮他系好衣带。
那是为什么!温柳年索性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
赵越拍拍他的背:“我——”
“又有些累?”温柳年扯住他的脸,“老实交代,到底出了什么事?”
赵越:“……”
温柳年与他对视。
赵越叹气:“我原本也没打算瞒着你,只是想着先自己查一查。”
“查什么?”温柳年坐在他对面。
赵越将昨晚之事说了一遍给他听。
“怎么不早些告诉我!”温柳年倒吸一口冷气,“这么轻易就跟着人学功夫,若是对方居心不良怎么办?”
“若他居心不良,昨晚大可以杀了我。”赵越道,“既然留了我一条命,还说要教我学功夫,我自然想看看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要是他教你下三滥功夫呢?走火入魔那种,或者是气血逆行越练越虚那种。”温柳年还是不放心。
“我虽然不像秦宫主那样武功盖世,却也不算三脚猫。”赵越道,“天下武学出同宗,就算招式心法不同,最基本的规律却都是一样的,都讲究循序渐进顺势而为,之所以会气血逆行走火入魔,大多是因为练武之人急于求成逆天行之,才会将自己害进去。”
“所以呢?”温柳年问。
“所以若是他想教我下三滥的功夫,我不可能觉察不到。”赵越道,“凡事必有因,平白出来一个人想要收我为徒,我想知道个中缘由。”
“但是……”温柳年还是不放心。
“相信我。”赵越握住他的双手,凑在嘴边亲了亲,“好不好?”
“那你自己务必要小心。”温柳年道,“还有,他教了你什么,全部都要丝毫不漏记下来,然后在第二天找秦宫主与沈盟主讨教,免得误中奸计。”
“好。”赵越答应。
温柳年躺回被窝,过了一阵又扭头,目露凶光道:“还有,去问他要禁欲到什么时候!”十天八天倒也算了,要是要禁三年五年,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功夫!
赵越翻身压住他,低头亲了下去。
温柳年愣了愣:“不是要禁欲吗?”
“要禁欲的不是你。”赵越在他耳边低语,然后一路亲吻下去,双唇带着烫意。
温柳年有些脸红。
临近子夜,赵越穿好衣服,拿着霁月刀出了门。
温柳年趴在被褥中若有所思——平白无故的,到底为什么要教功夫呢……
所以说文曲星就是文曲星,就算方才还在缠绵悱恻,完事之后立刻就能一脸严肃想事情,寻常人谁能比得过。
而另一头的宅子里,云断魂刚打算出门,便撞到无影从墙外跳进来——虽说有大门,但明显还是翻墙比较快。
“又跑去哪里了?无风刚才还在找你。”云断魂摇头,“快些回去休息吧。”
“先生,我有事要同你说。”无影跑得气喘吁吁。
“又没银子买糖吃了?”云断魂敲敲他的脑袋。
“不是。”无影道,“我方才在夜市吃东西,遇到了那位温大人,他好像会功夫。”
“会功夫?”云断魂倒是意外。
“是啊,而且身边还有不少姑娘小姐,看着都挺喜欢他。”无影撇嘴,“而且都不是什么良家女子。”不过话说回来,这种时候还在外头的,也只有青楼勾栏院的姑娘。
“这……”云断魂目瞪口呆。
“我原本想问的,又怕说太多会打草惊蛇,便回来先告诉先生一声。”无影道。
云断魂揉了揉额头。
“不如我们明早去会会他吧?”无影道,“随便找个借口,起码先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若真是水性杨花朝三暮四,那还是早些带少爷回去的好!”
“好。”云断魂点头,“明天早上,我们一道去会会这位温大人!”
子时已到,约定好的地点却依旧空无一人,赵越微微皱眉,刚在想莫非昨晚的事只是虚晃一枪,就见云断魂已经落到了自己眼前。
“师父。”赵越抱拳。
“家中有些事,所以来晚了。”云断魂道。
“无妨。”赵越道:“弟子也刚到不久。”
云断魂看着月光下他的双眼,干净清澈,又极有年轻人的英气,无论怎么样看,都着实不像是个涂脂抹粉又沉迷声色之人。
“师父?”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赵越只好叫了一声。
云断魂瞬间回神。
“我真的很像师父那位故人吗?”赵越问。
云断魂微微一愣,方才想明白他在说什么,于是点头:“很像。”
赵越笑了笑:“那他在师父心里,一定有很重要的地位。“
“是很重要。”云断魂心里喟然长叹,然后收回神思,“好了,为师今晚先教你心法口诀,将体内浊气排清。”
赵越点头,与他一道盘腿坐在河边巨石之上,凝神静气开始练功。
云断魂教他的心法口诀极为简单,但却极为有用。半个时辰之后,赵越睁开双眼,觉得虽说已经一天一夜没怎么好好睡过,精神却比往常要更好,连呼吸也畅快不少。
“你的确是练武的料。”云断魂满意点头,三处穴道被封,还能有今日成就,悟性高又肯下功夫,将来说不定当真能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