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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夺舍时代 葡萄 2194 字 2023-10-16

让人不觉得是一种骄傲,而是与快意恩仇,洒脱自然混为一体,潘旃有的时候甚至让她觉得是亲切的。

而田蕤,在朱胖子那个平易的形象之后,即便是那个话不少,表情眼神很多的浮华少年形象,魏紫棠也从未觉得他身上有自然亲切的时候,总有一种崎岖阴郁之气,唯有这一刻他来这么淡淡一句,魏紫棠竟然找到了几分潘旃的感觉,心中一软,背也没那么僵硬了。

她的细微变化被田蕤察觉了,松开她的手,把她带到石榻旁边,柔声说:“坐下吧,你可累了,且歇一歇。”

魏紫棠摇摇头。

田蕤转身去捣鼓什么,没多久,一阵清香浓郁袭人,魏紫棠愕然转头,看到他泡了一壶灵茶,转身为她倒了一杯,又对她和声道:“喝一杯吧,这是八千年灵树的新芽,我今年刚刚采到的,云雾山灵泉峰如今不好上了,我还取了一条千年花澜灵蛇的胆焙炼而成。”

魏紫棠对灵茶没什么研究,但也听说过最好的灵茶产在云雾山,云雾山最好的则是灵泉峰,灵泉峰十分大,且凶险异常,有天然的厉害禁制,而且进去了也未必能采到年份久的灵茶树所产的新芽,所以市场上真是一两难求。

想不到田蕤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亲自去采摘焙炼灵茶。

魏紫棠在人家屋檐下,不好太得罪了他,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微苦回甘,灵气极为浓郁,对于一位筑基修士,几乎不亚于吃了一粒品质上佳的灵丹;若是炼气期,恐还承受不起这等澎湃灵力;就算是金丹修士,也能得益匪浅;也只有元婴修士,才把这样的天地灵物当作寻常饮品。

可魏紫棠本身灵力就过于充沛,而且灵丹对她来说也不罕见,这样的东西不但她不希罕,还恐怕更难压制本已活泼躁动的灵力,遂抿了一口就放下,再不肯动第二口了。

田蕤见她如此,只当是要和自己撇清,心中不由气苦。把那本打算百叠的柔肠收起了七七八八,也不献殷勤了,把她半晾在一边,自顾去看卷宗玉简料理帮务去了。

魏紫棠见他短期内似乎没有放了自己的打算,之前也曾被他囚禁,知道他还算君子,不会轻易用强,遂干脆坦然歇息。

田蕤的生活果然如他所说,很简单,除了料理事情,也没怎么修炼,就是发发呆,看着她愣愣神什么的。

这样的人,本质应该挺单纯的。

可一个单纯的人怎么可能体悟得出世间微妙的百态,把每个角色演得惟妙惟肖

可偏偏他又不像装的。

这么想着,魏紫棠觉得上天生人很奇妙,真的有各种复杂,矛盾的性格,令人不可思议。

过了两日,魏紫棠闷得无聊,田蕤又在看着她发呆,颇有些痴味,让她浑身不舒服,于是干脆开口和他聊天。

了解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了解他的童年。

“田师叔”

“嗯”田蕤醒悟,有些惊讶看着她,这是魏紫棠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聊天。

“你小时候几岁开始修炼的你父母是修士吗”魏紫棠问。

田蕤脸上掠过一阵阴霾。“不是。”

魏紫棠看出他的回忆并不愉快。连忙说:“田师叔,我只是随便问问,不想说也不要紧。”

田蕤却似乎被撩起了倾诉的兴头,自顾说了下去:“我出身在俗世的富贵人家,从小不知道修真这回事,直到我被师父发现,说我有天赋灵根,我的生活才那时候我十四岁。”

十四岁魏紫棠沉吟,正是一个人成长最懵懂,最叛逆,最强烈开始萌发自我意识的阶段吧

在这个时候生活和价值观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想了想,微笑说:“田师叔生在富贵人家,童年一定无忧无虑,很幸福吧一下子变成清苦的苦修生活,肯定很难适应。”

“无忧无虑”阴云覆盖了田蕤俊俏的脸,他竟然露出类似冷笑的表情。

“我父亲是一位侯爵大人,我是他唯一的嫡子,可是他还有许多的庶子我娘是正室夫人,身体不好,竟眼睁睁无法护得我周全”

田蕤突然看向魏紫棠,眼神中有一种类似狂热和绝望的东西:“你不是想知道我真正的面目我就让你看看”

他的脸孔上灵力浮动起来,看起来很骇人。

最后他颤声说:“看好了,别害怕。”

魏紫棠突然心头发起颤来,好容易才凝聚视线朝他看过去,虽然有所准备,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田蕤的脸还是原来的俊俏少年的轮廓,五官什么的一丝不差,只是脸皮上崎岖不平,还透着令人恶心的粉红的坑坑洼洼,分明是重度烫伤的

“恶心吧对,这才是我的真面目,你看到了,这下你更不会喜欢我了”田蕤绝望的声音带着绝望的笑,尾音有点声嘶力竭。

“这你小时候被烫伤了”魏紫棠又不是没见过烧伤的病人,最初吃惊,很快就平静了。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波澜不惊,而且自己觉得效果还不错。

田蕤再三在她的眼神和声音里搜索,没有发现任何恐惧,轻蔑和恶心,终于声音略为正常了些,但带着一些僵硬的听天由命,“是,我六岁那年,被我父亲的一个宠妾害的。她一举两得,害了我,还顺便陷害另一个宠妾被我父母杖责而死你为什么不害怕”

魏紫棠不回答他,反而问:“你当年是个凡人自然没办法,可对一个修士而言,治点儿烫伤易如反掌,你为什么不治好或者说,没伤的脸才是你真实的脸,只不过你对以前的那张念念不忘”

田蕤有些茫然:“哪张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但是不管如何,如果我不遇到师父,我一定会顶着这张脸活一辈子”

魏紫棠突然心中酸软,静静说:“你已经三四百岁了,凡人的一辈子早就过去了,还说什么一辈子”

田蕤突然从储物袋取出一张黄金面具,面具不大,薄薄的,虽然不如图坦卡蒙的那么华丽,但是也可看得出做工极为精致。

“这是我父亲在出事后知道治不好了送给我的,没有它,我真不知道我怎么才能熬到见到师父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