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吾子居住在何处,改日一定上门赔罪。”屈瑜道。话说着,可是眼睛却是半点都舍不得离开她,只要目光转过半分,就会不舍。
“……”郑媛勾唇一笑,她瞥了眼地上睡得和死猪一样的男人,“我是何人,住在哪里,吾子不必知晓。”她原来想说要赔罪干脆把地上的那个醉鬼拖起来左右打耳光,不过想也知道,自己就算那么说了,恐怕面前的男人也不会照做。
“日后酒还是少碰为妙,”郑媛笑起来,见着那个年轻男人神色又痴呆起来,“免得哪日喝醉了,出门去遇见仇家,就成了殇鬼。”
殇鬼就是那些不得好死的人,这些人不但不能够享受后代子孙奉送的血食,每到新年之时,就会被大傩中的方相氏驱逐,以免惊扰室神。
郑媛心中有火,说出来的话也就不那么中听,她转过身去,大步离开。
屈瑜见着那一道窈窕的背影,开口就道,“吾子请慢步!”
郑媛停了下来,回头妍丽的脸上隐隐约约已经有不耐烦,“吾子可还有事?”
“吾子……”屈瑜嘴唇张了张,他摘下拇指上的玉韘,挣脱开地上那人的纠缠,大步走到郑媛面前,他将玉韘递给她。
郑媛挑了挑眉,没有接过。
男女定情,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将玉韘给自己的含义。换个女子说不定欣喜或者是面露娇羞,可惜她早已经见得多了,也已经见怪不怪,除非她乐意装那么一装,不然是别想看她羞涩的模样。
“……”郑媛对屈瑜一笑,而后径直就绕过了他,向夜色中走去。屈瑜举着手臂,手上还拿着那枚玉韘呆呆的站在那里。
郑媛脚下走的飞快,她回头看都没有看一眼,男人又不是没见过,再说她也不是哪个都可以的。
“快快!”夜色里头传来女孩子稚嫩的嗓音,郑媛都可以听出里头的焦急。郑媛停住了脚步,不多时就见着妱拉着一个壮实的侍女满脸急切从夜色中走出来,看的出来妱很着急,额头上都有了汗珠。
这可少见。
郑媛看着她,直接就朝着她走过去。妱原本正转头要侍女快点,她回过头来就迎面碰上了郑媛,立刻吓的向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撞在身后侍女的身上。
她惊魂未定,手掌按在胸口,看着郑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媛?”她把郑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发现郑媛没有什么不妥,顿时松了口气。
妱知道母亲徐嬴想要做什么,她看不惯这个姊妹,也知道郑媛也看不惯她。不过,她觉得就算公女有错,也应当是由君父来处罚,而不是用这种诡计……
“……”郑媛看了妱面上似乎送了一口气的样子,“妱来做甚么?”
“没、没甚么……”妱说着话的时候,眼神乱瞟,根本就不敢看郑媛,“反正不关媛的事啦!”
郑媛看着妱一笑,“的确不关我的事。”说罢,她绕过了妱直接走了。
妱见着郑媛走远了,心头上的石头才真的放下来。她还是真的怕,要是让楚子见着了媛,会发生什么,还真的不敢想。
毕竟楚子的作风那可是看上了就要抢过来,就算是君父,恐怕也不会和楚子抗衡。
“公女。”身后壮硕的侍女见着妱松口气,小心翼翼的在身后问。
“回去吧。”妱道。既然媛都没事了,她也该回去了,要不然母亲也该发觉了。
妱听到远处传来些许她听不懂的话语,脸白了白,立刻掉头就走,半刻都不多留。那些楚人只要遇上了就没有什么好事。
屈瑜回到宫室中时,楚王已经和郑伯轮流投壶好几次了,郑伯每投一矢,都以诗相和,这也是中原人的习惯了。楚王相和的乃是楚人的句子,楚人听得懂,可是郑人就不一定了。
他身边的斗连看他回来了,见着他满脸失落,不禁心里奇怪,“你怎么了,不过是出去一趟,就这样子?”
斗连这会喝的也有些多了,他睁着两只醉眼,往宫室外头看。宫室之外只有庭燎照过来的光芒,还有外头站着的士兵之外,看不到其他的。
屈瑜拿过桌上的漆觞,将里头酒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