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七星没有追下去,阴阳脸虽然心机诡诈,可明显只有四魄师的实力,陈七星真要铁心杀他,他无论如何也逃不掉。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诡诈的智谋也没有用,阻止陈七星脚步的,是他那句就算杀了他风声也会传到关山越耳中的话,以这人的心机,必定留有后手,则确实如他所说,就算杀了他,又能起什么作用
陈七星站在岩石上,看着阴阳脸的身子消失在林子后面。林子拦住了他的眼睛,可他还有血鹰灵目。阴阳脸明显也知道他的血鹰灵目,穿过林子,飞快地往远处掠去。看着他极力狂奔的身形,陈七星突然又知道自己上当了。阴阳脸为什么这么极速狂奔,就是怕陈七星杀他,他不是有手段威胁住陈七星吗为什么还怕,那就说明,他的后手其实不存在只要杀了他,那就一了百了。
“那你还是漏算了一着啊。”想到这里,陈七星忍不住笑了起来,阴阳脸跑得再快,可陈七星有鹰啊,两只脚再快,快得过巨鹰的翅膀吗
除非特别打了招呼,否则无论陈七星到哪里,无论白天黑夜,一定有一到两只巨鹰在他头顶盘旋。陈七星血鹰灵目放开,一面盯着阴阳脸,一面寻找巨鹰,身子却突然猛地一震。
他所处身之地,其实是一个小小的山坳,五六十丈外,往化州城的方向,是一个山包,在山包的后面,大路的正中,站着一个人。
关山越。
关山越定定地站在那里,站在路的中间,一动不动,仿佛石化了,又仿佛就是一个树桩子。但他不是树桩子,也没有石化,血鹰灵目锐利非常,虽然是夜色中,血鹰灵目仍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神情:震惊,愤怒,悲痛,绝望
陈七星找不到那么多词来形容,他只知道一点,关山越明显听到了他和阴阳脸的对话,知道了一切,所以才有这种反应。
脚底下似乎突然给人打了个洞,陈七星的感觉中,全身的血液突然就急速地流了下去,涌出了体外,整个身子一片冰寒,似乎被万丈的寒冰包裹了,再感受不到半丝的热气。
“难道那人和师父一路的”这个念头只是在陈七星脑中闪了一下,随即就被他自己否决了。阴阳脸绝对和关山越不是一路,更不可能是关山越指使的,关山越是不会作假的,这些日子他眼中的温情,绝不可能掺有半点儿虚假。
“那师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关山越出现在这里,有很多种可能:城中变故,朝廷突然来了什么旨意,或者突然有什么急诊病人,都有可能。
然而是哪种可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关山越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这里,并听到了阴阳脸和他的对话。
这是天意。
陈七星一点点抬起头,群星闪烁,这夜的天空,和那夜化州城外的天空一模一样,但那夜的天空充满温情的笑意,给了他新的希望;这夜的天空呢也在笑,恶毒的笑,让他彻底绝望。
而这些年所有的日子,也全在这双眼睛里幻现出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这幕后的黑手在拨弄:天意弄人,这就是天意弄人吗
“为什么我前世到底做了什么孽,我和你到底有什么仇,你要这么折磨我”陈七星无声狂叫,心若疯狂。
血鹰灵目突然看到关山越动了一下,没往这边来,却是缓缓转过身,竟是退回去了。
“师父,你怕我杀了你吗”最初那一刹,陈七星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随即就失声笑了出来,越笑越大声,最终变成狂笑,泪水在疯狂的笑声中飞溅。
仰望夜空,他久久不动,到这一夜,他已彻底死心。
他的双眼,发射着奇异的红光,似要把天看穿。
天欲我成魔,我毁天灭地。
口中发出鹰哨,巨鹰落下,陈七星坐上巨鹰,飞往魄京。同时发出指令,让血影在化州发出消息,说小陈郎中出诊时突遇山洪,与病人同时被冲入了山涧中。
关山越为什么要退走因为他知道凭他一个人杀不了陈七星,要找帮手才行。找谁做帮手三义肯定不行。以陈七星现在的名声,虽然关山越是陈七星的师父,但他若说陈七星的坏话,照样没人信。若他敢说陈七星是什么杀师灭祖的大恶魔,弄不好,三义就敢把他抓起来,请陈七星给治治脑子。关山越唯一能找到的帮手,只有尚方义,因为唯有尚方义才有可能相信关山越的话。陈七星并不怕关山越与尚方义联手对付他,他是不会跟关山越动手的,无论如何不会。他怕的是,关山越若先返回京师,跟关莹莹说了,那就一切都完了。他要先赶回京师,先找到关莹莹。
有一点,陈七星可以肯定,他的事,关山越只会对关莹莹和尚方义两个说,不可能到处宣扬。一则家丑不可外扬,陈七星这个三代弟子居然大逆不道杀了祝五福,不管别人信不信,首先松涛宗的脸就没了;二则以陈七星今天的名气,关山越说出来也实在没人信。但也因为他名气太大,突然失踪,必然引起轰动,所以一面抢在关山越前面赶往京师,一面就让血影放出消息,那么他的失踪,在外人眼里就有理由了,至于关山越怎么想虽然他很想在乎关山越的想法,可还有必要吗
巨鹰飞行的速度很快,堪堪日落之时,陈七星看到了魄京城。
虽然僵立一夜,以后到底要怎么办,陈七星也没完全想好。但有两点至少是想好了:一,这一世做不了好人了,这贼老天和他有仇;二,他已经彻底失去关山越了,绝不能再失去关莹莹,无论用任何方法。
陈七星没有直接进城,先到南山,幻成孤绝子的样子,再配了点儿药。夜入三更后,估算关莹莹已经睡下了,他翻城入宅,到关莹莹屋后,关莹莹果然已经睡下了,熄了灯,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细细的鼻息,一外一内,凶丫头荷叶睡在外间,内间的是关莹莹。
天热,窗子半撑着,打着纱帘儿。陈七星从窗缝里看进去,红纱帐里,关莹莹侧身向外睡着,上身一个肚兜儿,下身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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