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表情麻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累了,毁灭吧。
没人救他只能自救。
他要从今天开始不学无术,开始纨绔,开始胡作非为,任何人休想再压榨他!
可惜事与愿违。
最终的结果是世子瑒没能走成,长公子也没能纨绔。父子俩相对无言,仿佛多年前北安侯对世子瑒,实打实的旧事重演。
祖孙三代相处的模式始终不变。
唯有赵颢跳到圈外,凭一身煞气站到食物链顶端。
北安国的事不是秘密,郅玄看到情报,丝毫不感到惊讶。
现如今,他正面临继承人的困扰,反倒有些羡慕世子瑒。
时移世易,整整五年时间,西原氏族的变化肉眼可见,原氏也不例外。少去原义这样的不安定因素,全族上下齐心协力,跟随国君脚步向外发展。
发展速度过于讯猛,族中子弟纷纷外出历练。带来最直接的后果,都想撒欢向外跑,没一个想回西都城。
天地之广,任君遨游。
为何要回到都城,困囿方寸之地。
越是年轻的族中子弟,身上的变化越是明显。
他们更容易接受新鲜事物,对外面的世界更加好奇。出去之后就像是挣脱束缚的猛禽,振翅高飞,再不打算回头。
回国是不可能回国的,三令五申也不可能。
断绝家族供给不要紧,他们有手有脚,彼此志同道合,大可以自己打出一方天地,创建一番事业。
于是乎,世子之位沦为烫手山芋。
之前追逐得多猛烈,如今就是多么地避之唯恐不及。
面对这种情况,郅玄也是无奈。
好在情况不算太糟,旁人虽然跑掉,还有公子鸣留在西都城兜底。
自我安慰完毕,郅玄翻开奏疏,第一封就是公子鸣请封西地。
郅玄:“……”
他想掀桌,立刻,马上!
第二百八十五章
初春时节,万物复苏,草长莺飞。
漠南披上新绿,漠北仍覆皑皑白雪。
苍凉的号角声自远处传来,放羊的牧人挥舞长鞭,策马在羊圈外奔驰。由狼驯化的犬追逐羊群,搜寻藏在雪堆中的羊羔,一只接一只送回围栏。
号角声越来越近,马蹄声犹如奔雷。
玄色旗帜在风中飘扬,边缘的金线流光溢彩。
队伍最前方,郅玄头戴皮弁,身着玄色长袍,领口镶嵌同色皮毛。一席大氅覆于肩头,下摆随风翻飞,现出金线编织的图腾。
队伍踏雪而来,马上的骑士打出呼哨,数十道矫健的身影飞驰过雪原,黑光一般聚到队伍两侧。
为首是一匹黑狼,身形巨大,体格强健,赛过它的父母。以强悍号令狼群,是当之无愧的狼王。
狼群聚集之后,纷纷昂起脖颈,追随狼王发出嚎叫。
叫声穿透冷风,如砂石摩擦,尖锐刺耳。
这群凶悍的草原霸主能轻易咬断猎物的喉咙。眨眼时间,就能将一头强壮的雄鹿撕碎。
此时此刻,它们蹲踞在郅玄马前,尖牙利爪寒光慑人,却不见半点威胁,反而低头驯服,甚至还摇了摇尾巴。
郅玄收紧缰绳,拽住暴躁的战马。
枣红色的骏马不断打着响鼻,踏动四蹄。柔滑的马鬃似水银披泻,柔顺光滑,堪比上好的绸缎。
郅玄的坐骑是马王后代,性情彪悍,从不惧怕野狼。若不是郅玄牢牢把控缰绳,双方相遇,势必要战上一场。
狼群带回丰厚的猎物,两头雄鹿倒在地上,身上的伤口已经凝固,鹿角还垂挂新鲜的苔藓。
林中有一处热泉,常年弥漫热气,雪落即化。青黄不接的时节,人和动物都会向此处迁移,从林间搜寻食物。
猎物大批聚集,猎手紧随而至。
鹿群总是成群结队行动,成为最好的捕猎目标。
郅玄此行是为会盟,狩猎是临时起意。放出狼群之前,他派人知会附近城池和据点,避免发生误会。
距离上次会盟过去数年,诸侯的战车驰骋四方,各国疆域成倍增长。连最顽固的中都氏族也走出中原,追随人王的旗帜踏足蛮荒,圈下大片土地。
人王的象征意义始终存在,诸侯的势力却越来越不受控制。
大概是疆域版图迅猛增长,部分人开始膨胀,摩擦冲突时而发生。若非四大诸侯足够强势,压下不服的声音,任其继续发展,恐会一发不可收拾。
不想战端扩大,二次会盟实属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