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是为寻找热泉,队伍中自然不会有盛酒的容器。好在甲士和卒伍佩有水囊,若还不够,可以就地取材制作木桶,一样能盛装酒水。
为能尽可能的多带回一些,众人干劲十足。
卒伍和奴隶轮换伐木,掏空一个又一个树洞。可惜的是,不是每个树洞中都有果酒,大部分都只有野果。
饶是如此,众人也不气馁,将完好的果子挑出来,一样是不小的收获。
冬季缺乏菜蔬,何况是完好的果子。无论滋味如何,带回到城内,全都能售出天价。
甲士分成两队,一队负责警惕防卫,另一队继续搜寻树洞。
林中猴群数量庞大,储存食物的地点自然不少。环绕热泉陆续发现三四处藏匿野果的地点,众人携带的水囊陆续被装满,新制的木桶也用去大半。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又清理完一批树洞,太阳西沉,天色变暗,晚风席卷密林,气温越来越冷。
这样的天气不适合在林中过夜,即使心存不舍,众人也不得不打道回府,等待明日再来。
走出密林,郅玄和赵颢登上同一辆马车。
车门关闭,郅玄拿起放在车角的暖手炉,奈何时间过去太久,不再有半点暖意。
赵颢坐到他身旁,见郅玄活动手指,将他的手握住,发现指尖冰凉,直接展开斗篷将郅玄整个人揽入怀中。
主动送上门的暖炉,不抱白不抱。
郅玄顺势向前一靠,下巴搭在赵颢肩上,双臂环住对方的腰。身体变暖的同时,脑子里忽然闪过某个画面,心跳不由得快了一拍,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君早知林中有异?”赵颢突然开口。
“非也,偶然遇到。”郅玄暖和起来,懒洋洋地不想动。
“热泉果真有大用?”
“确实。”郅玄给出肯定,却不打算细说,蹭了蹭赵颢的脖子,察觉对方呼吸一滞,不由得轻笑,“君着急赶来是担心我?”
“自然。”赵颢收紧双臂,“颢之心,君上不知?”
郅玄抬起头,和赵颢四目相对,指尖挠了挠对方的下巴。在赵颢眯起双眼时,堵住了他的唇。
成婚这些时日,他能感受到对方的真心,自己也在尝试付出。
只是真心归真心,试探依旧不少。赵颢如此,他也一样,谁也不必说谁,更无须感到过意不去。
如果有一天赵颢突然成了恋爱脑,他才会适应不良,对这场婚姻更无半分好处。
不过就他这段时间的感受来说,昏君离不开酒色二字果真是至理名言,再准确不过。
第一百二十一章
离开密林后,队伍一路疾驰,抵达颢城已是深夜。
城门关闭,城头燃起大量火把,照亮夜色中行来的队伍。
“君上公子归来,速开城门!”两名甲长行出队伍,各自出示木牌,遥向城头喊话。
城头放下一只吊篮,篮中甲士确认来人身份无误,才对城头摇动火把。少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队卒伍奔下城头打开城门。
颢城城门取材一棵古木,木材经过专门炮制,坚固程度不亚于金石。
城门后有三道门栓,需数名力壮的成年男子才能抬起。
造城时,考虑到草原恶劣的天气,城中一切建筑都以牢固为上,美观倒在其次。颢城如此,玄城亦然。
严格查验身份是郅玄和赵颢共同定下的规矩。
婚礼期间,城内抓出不少探子,既有诸侯国,也有心怀叵测的草原部落。借城内人来人往的时机,这些探子伪装成商人,陆续在城内潜伏下来,伺机搅动风雨。
就在数日前,城内抓出一批行迹可疑之人,经过审讯,发现这些人皆出自东梁国。
北安国和东梁国地理位置接近,中间仅夹着一个漠国,边境部分接壤,大战没有,小规模的摩擦却时常发生,主要由相邻的氏族主导,为土地人口没少结仇。
西原国更不必说,先君时被谋夺五座城池,至今让卿大夫们咬牙切齿。之前东梁侯再提联姻,郅玄开口拒绝,以粟虎为首的卿大夫全都支持,可见恨意有多深。
依照三国之间的关系,城内发现东梁国的探子,势必不能轻饶。但也不好将事情闹大。毕竟对方尚未有具体行动,没有抓到切实的证据,东梁国完全可以反咬一口。
几番斟酌,郅玄和赵颢决定按兵不动,把人押在城内,审完不杀,也不追究东梁国,就这么拖着,任由东梁国去猜。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东梁国绝不敢再派人,否则就是瓮中捉鳖,证据送到自己手里。那样一来,再追究就合情合理,对方有再多借口也是无用。
队伍进城时,时间已是深夜。
城内一片寂静,连更夫都不见踪影。
各坊关闭坊门,街道两旁未见灯火,沿途只有车轮压过青石的吱嘎声,以及甲士卒伍整齐的脚步声。
车辆一路来到国君府,赵颢和郅玄先后下车。
两人身上披着斗篷,赵颢的发冠却不知去向,一头乌发散落,鸦羽般披在肩后。
夜风吹过,冷香拂过郅玄脸颊,让他不自觉停下脚步,表面若无其事,耳根却有些发红。
公子颢未戴发冠,实打实是他的锅,推卸不得。
情绪激动之下,难免有些孟浪。
赵颢走在郅玄身侧,捕捉到后者刹那的表情变化,微微勾起唇角,轻声道:“君上,明日可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