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女生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少说也比阴暗星的女公子丑三倍。那个百里秀雅,跟她的名字全不沾边儿,不秀不雅,生得面如锅底,暴眼凸腮,两颗大龅牙,一张嘴就闪闪发亮。他贴在巫袅袅身边,神气活现,骷髅头一样晃来晃去。这女子变成这幅模样,据说是因为她父亲结仇太多,娘胎里遭人暗算,惨被妖灵附体。走因为他家世豪富,用的整容符比谁都多,每年的符法钱也要花上一万点金,可今天变成美人儿,用不了半天,又会变成看样子。学生们给她起了个绰号,叫做“半日美人”。
有了半日美人垫底,巫袅袅就算黑纱半掩,也是举世无双的尤物。她瞅着简真,娇声娇气地说:“死肥猪,我不许你胡说,昨天就是天素先动手的。”
简真的肚子也快气破了,可他见了漂亮女生就心慌,嘴里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巫袅袅一伙占了上风,扬长而去,百里秀雅临走前还冲大个儿嫣然一笑,简真差点儿把隔夜饭也吐出来。
学生们聚到天籁树下,周围空荡荡一片,什么宫殿也没有。钟离焘站在那儿大呼大叫:“怎么回事老笔妖上哪儿去了,在墨池子里淹死了吗”
一声尖啸,造化笔从天籁树间飞了出来,刷刷画出一张人脸,直眉瞪眼地大喝:“谁在骂我”
树前冷寂无声,钟离焘灵机一动,回头指着方非:“他在骂你”
方非一愣,禹笑笑先叫起来:“钟离焘,你血口喷人”
呼,大脸飘到方非面前:“九星之子,你敢骂我嗯”
方非一皱眉头:“造化笔,如果你是道祖的化身,就会做出公正的判断”
“不愧是九星之子”人脸啧啧连声,“答得真是太妙了”造化笔应声一个盘旋,落到钟离焘头顶,狂风似的一挥,钟离焘的身上多了百十只毛毛虫,一只只绿油油、肥滚滚,比起寻常毛虫大了几倍。毛虫愣头愣脑,直往衣裳里猛钻,钟离焘只觉奇痒难忍,慌忙伸手捉虫。那毛虫本是画的,刚刚抓在手里,又从指缝间溜走。毛虫活蹦乱跳,将白虎人当成了树叶树皮,一个劲儿地撒欢撒野。钟离焘连抓带挠,发出的惨叫比杀猪还亮。
司守拙兄弟义气,上前帮忙捉虫,冷不防两条毛虫爬到手上,一阵风钻进衣袖。白虎人神色大变,倒退数步,忍了片刻,也不禁前抓后挠。
钟离焘痒得发狂,扯开羽衣,露出光溜溜的身子。这小子养尊处优,长了一身细皮嫩肉,白光光的身子上,只见毛虫乱拱,周围的女生看见,无不骇声尖叫。
这样还是没用,钟离焘又想脱裤,所幸皇秦赶到,举笔大喝:“僵如木石”
钟离焘定在当场,张口瞪眼,一手挠着后背,一手捏着裤带,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定身符”造化笔啧啧说,“可他动不了,身上的感觉还是一样。”
皇秦还没答话,司守拙发出一声怪叫,回头一看,大甲士的衣袖衣襟,爬出来无数的小毛虫,一个个欢天喜地、连咬带蹭,司守拙哭笑不能,急得双脚乱跳。
“哎呀,不凑巧”老笔妖怪腔怪调地说,“刚才过去的两个虫儿,正好一公一母,勾勾搭搭,下了一窝小崽子。”
“老笔妖”司守拙气得大骂,皇秦止住他说:“你忍着点儿”甲士只好咬牙闭嘴,扭来扭去,那动作,那神气,比跳街舞还要有趣。
老笔妖不依不饶,咯咯尖笑:“皇师利的儿子,你该怎么做再来个定身符吗”
皇秦面皮紧绷,一言不发,拼命思索破解法门。这时忽听有人呵地一笑,跟着一道青光闪过,毛虫统统消失,钟离焘也能动弹,毛虫一去,白虎人清醒过来,想起刚才的丑态,羞得无地自容。
“小天”老笔妖冲着远处怒吼,“你又来扫我的兴”
众人掉头望去,天皓白笼着双手,边走边笑:“老无赖,你又在捉弄学生吗”
“该死的小天,用不着你教我怎么做我喝过的墨水,比你喝过的酒多”
“好吧”老道师咧嘴一笑,那张脸毛发乱耸,就像一只和和气气的狮子狗,“你嫌不够尽兴,可以冲着我来”
“又来了又来了你们这些天道者,就爱欺负人”被欺负了的老妖怪骂骂咧咧,化身青色流光飞到空地上空,光芒变粗变长,横挥竖扫,平地涌现出一座白色大厦,亦真亦幻,美轮美奂,可是精美之余,又有一些不伦不类爱奥尼亚式的圆柱托着中国式的飞檐哥特式的尖顶于大马士革的圆顶比高金字塔里嵌着希腊的神殿尖塔的三条边上,又蹲着中国的嘲风龙。
这一片建筑,出乎老妖怪的奇思妙想,并不存在于世间的任何角落,只不过搭配有道,揉捏一处,丝毫不显突兀。
造化笔忽又缩小,钻入大厦,狂风似的一阵乱扫。门窗接连涌现,屋内的奇妙装饰,简直超乎想象。天皓白不由大皱眉头:“老无赖,够了吧一个上课的地方,用不着这么费事”
“小天哇,你可真没劲。”那张脸眯起两眼,洋洋得意,“说起造房子,你就知道一个顶子盖四堵墙哼,想当年,我建造玉京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方非不胜惊奇。玉京是造化笔造的,难道说玉京也是画出来的
“老无赖,这话可不厚道”天皓白慢里斯条地说,“你建造玉京那四神是干什么的呢”
“他们听我指挥”造化笔信口胡吹,“不信哼,你叫他们来对质”四神死了几十万年,如要对质,非得从地下爬出来不可。
“哦”天皓白一瞅仙罗盘,“老无赖,你有完没完我还等着上课呢”
“完了,完了”门窗里青光一闪,造化笔飞了出来,“我什么时候迟到过”这时龙鼓响,造化笔一挥,每个学生面前多了一个青色的光标。
“跟着指引符走”老笔妖大剌剌发号施令,“一年生去奥室,二年生去造化教室”
人们跟着指引符涌入大门,迎面是一道喷泉,散落如花,绚丽如虹,喷泉口是个龙头,龙身曲曲折折,盘绕三重假山,山上分别盘踞飞虎、玄龟和凤凰,飞虎扬翅张嘴,口中的泉水如宝珠自涌;玄龟喷出的水流,形似一条飞蛇,绕着池子蹿来蹿去;凤凰仰头望天,状若啼叫,吐出的水流细细长长,盘在空中,好似一朵乳白色的水云。
进入一条走廊,走廊形似活蛇,扭头摆尾地将学生传送向前。眨眼到了奥室外面,门前耸立了一尊玄武戏月像蓝汪汪的地球上,趴了一只黑乎乎的玄武,龟壳里的飞蛇向上蹿起,将白光光的月球刁在嘴里玩弄。
进入奥室,四方幽沉,繁星亿万,坐在奥室中央,就像呆在太空深处。方非眺望头顶的流星划过,心头不胜迷糊。这些景物太过幻妙,若说真的,明明就是妖笔所画,若说假的,所有的东西,摸起来实实在在,又跟真的没什么两样。
大个儿也很迷惑:“臭懒鬼,你说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哈”吕品趴在桌上哼哼,“你说它是真的,它就是假的;你说它是假的,它就是真的”
“呸,这话等于没说”
天皓白走上讲台,大声说:“因为造化笔的缘故,上课晚了十分钟”
“小天哇”老笔妖躲在暗处,闷声闷气地搭腔,“你又背着说我坏话”
天皓白也不理它:“八非学宫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不能得罪造化笔”
“说得对”老笔妖应声接嘴。
老道师一扬手,青光闪过,老笔妖发出一声惨叫:“该死的小天”说完寂无声息。
贝式姊妹之一,站起来问道:“天道师,您对造化笔使了什么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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