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屋子里堆满了杂物,发出呛鼻的气味;家具斑驳陈旧,活是一群褪了毛的老狗;地越皱皱巴巴,就像饱经沧桑的人脸;唯一光彩的是四面落地圆镜,光明闪亮,各存一方。方非对着镜子,吃惊地发现,头发又浓又长,已经垂过了他的双肩。
屋里的光线来自屋顶,那里有八块梯形,围绕着一个正圆。
“那是华盖车的盖子”简怀鲁见他好奇,笑笑说道,“八卦图控制八条长腿,太极图吸纳天地的灵气。呵,没有这个盖子,华盖车一步也走不动”
“车子也用腿走路”方非只觉迷惑。
“不用腿用什么”简怀鲁反问一句。
“用轮子呀车子不都用轮子吗”
“轮子”申田田大声叫嚷,“天呐,轮子”
“轮子”简怀鲁陷入一张软椅,十指交错,面带讥讽,“这条路用得上轮子吗”
“可是”方非话没说完,简怀鲁打断他说:“你是度者,来自红尘。照我看,红尘就是一个大轮子你们用齿轮制造机器,用机器开山铺路,好让有轮子的车辆通过;车辆排出的浓烟,闹得满世界乌烟瘴气,热气熬干了天空,毒烟化为了死雨,海里生灵灭绝,山峦成了不毛之地。瞧着吧,好比白虎的宝轮毁灭了烘炉,总有一天,红尘也会毁在轮子上面”
“震旦的轮子也好不到哪儿去”申田田在一边补充。
“震旦也有轮子”方非大为惊奇。
“有的”简怀鲁闭上眼睛,“不论在哪儿,轮子都是灾星”
“我说老酒鬼”申田田低声说,“天要暗了今天赶得到留云村吗”
“赶不到了”简怀鲁打了个呵欠,“天色不对,走夜路不合适”
“那就住下来吧”
说话间,简真、简容先后进来。大个儿坐在一边,不时偷眼来瞅方非;小孩儿天性好动,乘着黄光小剑,在杂物间钻来钻去,一不留神,撞倒了一个瓶子,瓶口流出银色的黏液,活像是一群鼻涕虫,在地上叽里咕噜地翻来滚去。
“小容”申田田尖声大叫,“说了多少次,不许在车里飞你知道这些水银虫有多贵吗”
“哼”小家伙扁起嘴巴,“养水银虫有什么了不起我要养一条神龙,骑着它,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少做梦了”申田田好容易收回水银虫,“神龙当宠物亏你想得出来你这小不点还不够那东西塞牙缝再说一遍,不许在车里飞”
“我飞了吗坐在天上也有错吗”简容吐出小舌头,“我就爱坐在天上,那又怎么样”
“臭小鬼”申田田恨恨一跺脚,转过身来,冲着方非挤出一副笑脸,“方非,你喝点什么”
方非心想道者的饮料稀奇古怪,还是不沾知妙,他说:“有白开水吗”
“白开水多没劲呀”简怀鲁极力鼓动,“来一杯虫露酒暖暖身吧”
“虫露酒”方非一听名头,就觉不妙。
“没喝过吗”简怀鲁舔了舔嘴唇,那可是在甘露虫的肚子里酿的“
“虫肚子里酿的酒”方非的胃液一阵阵上冲,忽见申田田端来四个酒杯,杯中酒液微白,气味芳洌清新。可一想到这是虫子的体液,方非的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先干为敬”简怀鲁一杯酒下肚,整个人一扫慵懒,活转过来,他呼出了大口酒气,两只眼睛闪闪发光。
到了这份儿上,方非不能不喝,想来想去,只好举起杯子,狠狠灌了下去。
酒浆滋味奇妙,进入肚里,化为了一股热气。热气笔直上行,方非忽觉嗡的一下,脑子空空荡荡,身子飘浮起来。他低头一看,下面的软椅上坐了一个人,呆头呆脑,正是方非自己他只一呆,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
“哎”叫声出口,方非一个机灵,忽又坐回到椅上,幻觉消失了,他张眼望去,满屋人盯着他,爆发出一阵哄笑。
“怎么样”简怀鲁乐呵呵地问。
“还、还好”方非面红耳赤。
“再来一杯”
“够了,够了”灵魂出窍的滋味太过火,方非慌忙推脱,“再喝就醉了”
简怀鲁笑了笑,自顾自又斟一杯。申田田皱眉说:“死酒鬼,少喝两杯,省得到时候胡说八道”
“一杯,就一杯”道者一面摇头,一面将杯凑到鼻尖,想到只此一杯,迟迟不忍喝下。
“妈,我也要喝”简容在一边猛吞口水。
“不行”申田田一扬眉毛,“小孩子不许喝酒”
“哥哥为什么能喝”
“他满十五岁了”
“十五岁就了不起吗哼,他活到一百五十岁,还是一个饭桶”
简真身子一颤,当的一声,打翻了酒杯。
“看呐,他连杯子也拿不稳”小容心怀妒忌,一心挖苦兄长出气,“哥哥是饭桶,哥哥是大饭桶”
简真望着弟弟,就像见了狼的兔子,恨不得整个儿缩到椅子里面。
“不许这样说你哥哥”申田田瞪起眼睛,伸手要抓简容。可是小东西仗着飞剑,满世界乱蹿。做妈的又气又急,一抖手,抽出一支毛笔,正要施法,忽听小真颤声说:“简容,
你、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你长到十五岁,也,也未必比我强多少”
“呸”简容啐了一口,“我可是羽士,你只是一个甲士”
“甲、甲士又怎么着”
“天道者全是羽士,一个甲士也没有”
“闭嘴”申田田一扬手,一道金光缠住简容,将他拉扯过来,横在膝上,狠狠揍了两下屁股。小顽皮扯起喉咙干号,一边号叫,一边研究他老妈的脸色。
这一哭生出奇效,申田田软了心肠,抱着小儿子又哄起来:“好啦好啦,谁叫你淘气,他再没用也是你哥哥,你不要那么骂他”
简真跳了起来,低头冲出门去。申田田自悔失言,忙叫:“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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