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1 / 2)

他们装着,她也努力配合着,他们互相爱着彼此。

在刚知道的时候没有勇气戳破,最后也就这么一直装糊涂下去。

在来这里之后,她甚至偶尔会想,自己没了,他们会不会轻松一点?

反正他们有很多他们喜爱的东西,譬如专业,譬如科研。

在刚知道的时候,苏瓷是很难受的,幸福美满的家庭原来只是一个表象,她没有勇气戳破,又觉得万分难受,在姥姥家偷偷哭。

她还记得,姥姥有些粗糙的手轻轻抚着她的额发,那个下午祖孙俩偎依着说了很多的话,最后姥姥告诉她,反正啊,戳破了他们也未必好受。

就别太在意,也别太较真了,人这一辈子啊,太较真容易过不去。

后来渐渐长大,苏瓷也渐渐品明白这句话。

是的,很对。

苏瓷就不较真了,及时行乐,让自己开开心心,人有些该糊涂的时候,就让它继续糊涂下去好了。

她把脑袋靠在杨延宗颈窝,他侧耳听着,有时有些焦急,但始终没有打断,他伸出手臂,轻轻把她搂在怀里。

两人静静偎依在一起。

苏瓷说完往事,长长吐了一口气,在这个烛光晕黄的静室里,她侧耳倾听他的心跳:“我知道,我不好,可是我做不到啊。”

性格已经养成了,人间清醒说到底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她喃喃了两个字,“爱重。”

她听倒听过很多遍,不过爱重这个词,并不是用来形容她和杨延宗的感情的。

季元昊对任氏,才是“爱重”!

杨延宗对她这种偏执到宁可排他的爱,其实是并不为当今社会称颂的,外人说起来,更多的是讽刺,就正如当初在坤国舅宴席上的那些面和心不和者。

反而季元昊对任氏的爱重,从绥平到阳都都是公认的。

这种人人称道,却那么让人难以接受的爱重!

要苏瓷怎么说?

她终究是笑不出来了,不知是不是今晚哭过的原因,总觉得特别眼浅,所以她都说不爱剖白了,情绪上来了,总容易狼狈。

“所以我怕啊!”

“有天你烦了,你只要一转身,那我怎么办呀?”

她努力用轻快的语调说的,可是失败了,鼻子酸酸的,她用手掩住眼睛,咬住唇片刻,情绪上头,她心里有些难受,最后带着些哭腔说:“那我不活了。”

活得这么狼狈,有什么意思?不如试试能不能回家好了!

杨延宗暴怒了,他一直忍着,听到这句带点负气的“不活了”,他一下压不住情绪:“胡说八道!!”

“你活得好好的,得活到七老八十,儿孙满堂!再不许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听见了没?!”

他强硬掰起她的脸,她半闭眼睛,难堪侧头,一颊泪痕,他眼眶也不禁潮热起来,用大拇指抹去她的眼泪,把她的脸压在怀里,“不会的,不会的,你别胡思乱想好不好?”

此一刻,他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声音也有几分哽咽起来。

连语言都变得苍白无力起来了。

“你别逼我好不好?我好难受!”她哭着说。

杨延宗心都拧在一起,“好,好,别哭了,别哭。”

哭得他心如刀绞。

她把脸埋在他颈窝,有滚烫的泪水淌下,“要是以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直起身,拉开他大书案最左边底下的抽屉,把里头最底下的一摞文书翻出来。

这是杨延宗当初给她办的那户籍文书,逼宫之前,给她安排好的那个寡妇身份。

她仰起头,看着他这段时间清瘦不少的面庞,把这些文书塞回到他手里,“这个我不要了!”

给回你吧!

“要是以后再有,你也用不着送我走了,我们就在一起吧!”

她带着泪说。

反正都到了现在这份上了,不成功就成仁了,不行就一起狗带吧!

这个男人生拉硬拽的,但到底在她心里留下了一些痕迹,在这个操蛋的古代,她想她怕是再也不会找到一个像他一样能以真心待她的男人了。

人怕比较啊,曾经沧海难为水。

苏瓷把心一横,索性这玩意她也不要了,他若不变,她就陪他到底好了!

是的,她哪怕暂时确实给不了他要求的情感,但就当回报他一番的情谊了!

那一叠文书被硬塞进手里,滚烫一般的温度,烫得杨延宗心尖在颤栗,他盯了她半晌,哑声:“……好!好,不要就不要!”

他把文书反手一掷扔进火盆,一展臂紧紧抱着她!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力道大的,搂得对方喘不过气了。

滚烫的体温和热泪混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直到许久的许久,两人才渐渐安静下来了,但谁也没动,就这么静静相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