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水,清洗,消毒清创,推药缝合,苏瓷足足忙碌了半宿,才堪堪搞定。
这虔王身上的伤口也太多了,缝到半路她有点撑不住,还歇了歇。
不过在推药和处理好最大伤口之后,他的生命体征到底稳定下来了。
呼吸虽然微弱,但不至于随时断气。
这个小镇,苏瓷不再久留,略略歇息,等天蒙蒙亮的时候,就直接将虔王弄上车,清理好现场,退房离开,直奔温泉山庄。
……
滴滴答答,听见溪流潺潺和水滴落石的声音,虔王眼皮子动了动,慢慢睁开。
麻药药效过了之后没多久,他就醒了。
他仍有些发热,但还是撑着慢慢坐起身,摸摸身上的伤和干净的衣物,再环视室内一圈。
这是个很简单的房间,看窗外景色和建筑规格,似乎是那个富贵人家的庄子。
他并没有疑惑太久,房门一推,几名亲卫之后,是一个身材娇小玲珑、唇角微笑吟吟的娇俏年轻女子缓步进来。
“你……是杨侯夫人?”
虔王一讶,他倒是认得苏瓷的,毕竟见过,杨延宗可是位相当扎眼的人物。
“是呀,虔王殿下总算转危为安了,实在可喜可贺。”
“这里我家昌邑的庄子。”
苏瓷有点疑惑:“虔王殿下,你不是落水了吗?怎么,这……”
她瞄了他胸腹一眼。
虔王垂了垂眼睫,半晌抬起,微微苦笑:“是旧日仇家。”
他拱手:“谢杨侯夫人救命之恩,季某改日必有重谢!”
苏瓷笑吟吟:“不客气,不客气。”
虔王话音一顿,半晌轻声道:“昌邑吗?不知杨侯夫人是否能帮季某一个忙,”他摸了摸脖子上的玉玦,扯下来,“能否请夫人替我把这个玉玦送到阳都萍县冬青大街的一家张记典当行?”
虔王对苏瓷有印象,这是个每次见了他,都会眼睛亮晶晶瞄上至少好一会儿的女孩子。
从小到大,虔王对这类目光见得太多了,都习惯了,虽不在意,但他知道这类目光的意思。
虽说一再劳烦有些歉意,他没有重谢就想离开也不大合适,而且这是他第一次向对他投以喜爱目光的女孩提出这种带私心的帮忙要求,让他尴尬窘羞,但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心里说声抱歉,还是恳求苏瓷帮忙了。
只是谁曾想到,这个会眼睛亮晶晶偷瞄他的年轻女孩,接过玉玦后抛了抛,却笑眯眯道:“虔王殿下这是想离开了吗?”
“这有点不合适吧?”
苏瓷啧啧两声:“我好歹救了虔王殿下一命呢,虔王殿下也不多留留吗?”
她明白虔王为什么要走,这是怕被杨延宗知悉啊!
可她辛辛苦苦救了人,就这么放走不合适吧?
——虔王这身伤,显然不是坠个水能弄出来的啊!
杨延宗和坤氏正要死磕呢。
虔王,作为小皇帝的亲爹,他在坤氏一党这么久了,苏瓷端详对方一眼,笑眯眯地道:“陛下亲父,我如何能就这么让您重伤离去呢?”
她粉的是颜,没啥接触和利益瓜葛的时候,心里怎么舔都行。
可一旦遇上正经事,再神的颜值也得靠边站了。
她费劲巴拉救回他小命,当然不是因为他长得帅的了。
苏瓷抱臂,笑眯眯道:“虔王殿下只管安心住下就是,我夫君不日便到。”
她把玉玦扔给阿康,扫尾完毕,她带人连夜赶往温泉庄子,这个小院子,她已经命人重重保守保护了。
苏瓷仿佛没有看见虔王骤沉的脸色,继续笑吟吟道:“虔王殿下在坤氏日久,手里该多少也有些拿捏才是。”
仙男嘛,颜仙,她却不信他真不食人间烟火,儿子一直被钳在坤氏手里,她不信虔王一点人手安插和其他准备都没有。
虔王脸色丕变!
苏瓷却不在意,只吩咐好好伺候,潜台词是不许让人死了,施施然出去了。
回到房中,她给杨延宗写信,咬着笔头想一会儿,她偷笑了下,刷刷刷,写满了一大张。
她亲自晾干,叠好,装封,用了蜡封和火漆,交给阿正,“加急,给你主子!”
……
于是,杨延宗当天深夜,就接到了一封情书。
彼时,他还在书房挑灯夜战,连日来的脑力加体力的连轴转人甚疲惫,他太阳穴有些隐隐发胀。
得她加急信函,还以为什么事,立即抽出展开,一看,心口却一跳。
却见满纸笺的,“夫君你在干什么?……我想你了,泡温泉时就一个人,看星星都不香了,我还想吃冰糖葫芦了,可惜你不在……”
满纸的思念,小儿女呢哝私语,娇嗔抱怨,她娇俏的面庞跃然纸上,直到信笺最末,才写了,她救了虔王,此人目前就在庄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