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1 / 2)

他低声问:“身子还疼吗?”

昨儿实在太仓促了,很多事儿根本顾不上。

苏瓷:“……”

她有点想笑,这问题怎么那么想小言里男女主啪啪后的经典台词呢?就是杨延宗嗓音天生带着淡淡漠然的质感,表情也是,听起来感觉差老远了,但她又没好意思笑,这问题有点让人尴尬啊。

她溜了他一眼,咳咳两声,一本正经说:“没事,反正也没多长时间。”

说的时候是没心的,就表示一下没有不舒服嘛,但说完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她忍不住喷笑出声。

果然人不能尴尬,尴尬就容易说错话啊!

杨延宗脸黑了黑,不过苏瓷大眼睛立马溜过来了,眉眼弯弯,带着笑瞅着他:“杨大哥。”别生气嘛!

他冷哼一声,最后暂且先饶了她,心里却狠狠道,你给我等着!

不过两人经过这么一闹,那种怪怪的氛围倒是不见了,相处间重新恢复正常。

两人是去上阳宫的,德庆宫和上阳宫距离倒是非常近,只是有些御道却是御驾出行才能走的,其余人等不管是谁一律得绕道,就得兜了好大一个圈。

沿着石板路缓行,一路绕上朱廊,顺着朱廊一路行至苍龙门附近,两人一路低声说了几句,不过基本都是苏瓷说的,杨延宗简短“嗯”应上一声,两人走着走着,忽前面引路的徐姑姑顿了下,她头往廊外的苍龙门望了下,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神似乎添了点隐晦东西。

于是杨延宗苏瓷也跟着眺望了眼。

只见苍龙门后,有一个年轻男子穿过宫门后正往内宫行来。

苏瓷心里哇了一声,她和徐姑姑也算渐渐熟悉,她胆子也算大的,于是好奇问了句:“这是谁呀?”

徐姑姑已经收回视线,淡淡道:“这是虔王殿下。”

苏瓷恍然大悟,原来是虔王啊!

虔王可能大家有点陌生,但他儿子大家就有印象的,前头说过,老皇帝原先属意的皇位继承人是坤皇后甥女所出的虔王幼子,今年七岁,这孩子现在还养在长秋宫呢。

当然,这对于现在的苏瓷而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眼前的这位虔王。

第一眼,苏瓷真有些惊了,哇,这虔王真好人才啊!

颀长清癯,身形高瘦,肤白眉黑,风姿淡雅,如同江南烟雨水墨画中走出来的年轻男子,一袭青缎白底宽带束腰的秀色王袍,穿过苍龙门大广场往这边行来,天青烟雨,水雾朦胧,渐行渐近。

苏瓷还真是头回见这款,俊美到极致,气质到极致,关键是他眉目拢着一抹淡淡的愁绪,让人根本就没法将他和权欲熏心扯上一丝半点的关联,反而第一眼就下意识相信,他并不是想送儿子进宫的。

“是虔王不假,他该是来探望幼子的。”

苏瓷说:“我原来还以为,虔王年纪该很大了。”没想到这么年轻哇。

“虔王膝下共二子,长子原配先妃所出,幼子则是继妃所出。”

虔王身边还带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少年,大小面貌相似,那这位就该是长子了,父子俩一同进宫探望襁褓就被接进宫养的幼子和弟弟。

虔王在朱廊下与几人擦身而过,认出了徐姑姑,还点了点头,徐姑姑敛目,还了一礼。

近距离看,这虔王更加养眼,皮肤白皙看不到一丝毛孔,那种扑面而来的淡雅轻愁感强烈到极致,简直是苏瓷见过最佳气质男性,一骑绝尘,没有之一。

苏瓷其实没表现出来的,就眼珠子转了一下,她可没忘她身边站着杨延宗,作为未婚妻的她总不好表现太过,就暗戳戳欣赏和哈喇子一下。

但苏瓷不知道,人心情极佳的时候,总会容光焕发的,要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杨延宗是个观察力极其敏锐的,他从虔王身上淡淡收回视线,睃她一眼,却发现这丫头双眼锃亮锃亮的,比刚才亮了起码一个度。

她看似收回了视线,但实际余光仍笼罩着虔王转身的方向。

杨延宗恼得要死,真是要被她活活气死了,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个女人!他突然发现,哪怕两人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她也根本没改变过什么。

他记得苏瓷第一次见季元昊,她就猫在草丛里瞄了好半晌的。

苏瓷被杨延宗拉着一把,拖着大步往前走,她诧异侧头,却发现他在瞪她,那眼睛好像要喷火似的。

苏瓷莫名其妙:“怎么了?”这又是气的什么?好端端的呀?

杨延宗重重冷哼一声,心里想的却是,看来,不成婚这个女人都不会老实的!

……

下了朱廊,沿着宫墙穿过苍龙门大广场,风很大,横着扫过来衣衫下摆和鞋面都被打湿了,但谁也没吭声。

上阳宫马上就到了,已经能看到了重檐庑殿顶下的大红金柱了。

这时候,不管是杨延宗还是苏瓷,不管是莫名还是恼怒的情绪,都统统抛到一边,两人的脸色都不约而同绷紧了起来。

苏瓷昨天就给杨延宗说过,老皇帝的伤口要拆线了。

本来前些天就能拆的了,但皇帝这病患不同其他,一般人拆线后伤口还会疼上一段时间,但老皇帝你敢这么和他说吗?苏瓷索性不哔哔,就伤势差不多痊愈再拆吧。

换而言之,目前老皇帝的治疗已经进入尾声了。

她和杨延宗进宫之事,也马上要出一个最终结果了。

如果不是这样,两人昨天也不会那么迫切,苏瓷也不至于他一示意她就答应给他弄了。

转折就在眼前,是好是歹,能不能顺利安然回家,怕就看今天了!

治好的皇帝还不算完的,古代有句话叫雷霆雨露皆君恩,尤其是现在局势这么复杂,杨延宗身份还这么敏感。

苏瓷深呼吸一口气,侧头看杨延宗。

这个男人内敛无声,如同凛冬兵锋的河面,从窥见上阳宫的宝顶伊始,他安寂无声中蕴着一种极度危险的紧绷。

徐姑姑率先登上台阶,两人落后几步,借着收伞的动作,杨延宗那双沉沉锋锐的眼眸瞥过来,用极低的声音快速道:“切不可惊慌,保持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