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人虽然罕见,但在天凤王朝和罗刹国接壤的地方却并不算少。这些年下来她也算接触过不下二十个,因此对这些人的特征还算了解。
平王爷顿时脸色更加难看:“如此说来,他便是罗刹国有心安插在我们天凤王朝的探子?”
“那也不一定。”秦明兰缓缓摇头。想了想,一把将此人的下巴接了上去,“你是谁?为何要三番两次的偷袭平王世子?”
“哈哈哈,秦明兰,你这个臭女人!这些年你们秦家害得我们罗刹国好惨!尤其是你!你害死了我们的王,还生生将我们罗刹人往草原内迁徙了二百里,二百里!你便是我们罗刹国的仇人,今生今世,只要我不死,我就一定会杀了你为我王报仇!为我们罗刹国所有死难的百姓和将士们报仇!”黑衣人一旦能说话便立马张口大骂。流利的汉语里还能隐约分辨出几分异国腔调。
平王爷听闻脸色越加阴沉:“既然是找她报仇,你为何三番两次向本王的世子下手?”
“谁叫他是这个女人放在心上的人?杀了他,才能让她心痛!正如当初她生生迫死我王,又逼迫我们族人背井离乡一般!我就是要让她也尝尝这等痛苦!”黑衣人咬牙切齿的道。
“放肆!”
平王爷猛地发出一声大吼。“你们罗刹国多年骚扰我天凤王朝边界,害得百姓民不聊生居无定所,我们也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才不得已反击。谁知你们不思悔改,反还想从我们身上掠取更多,得到如今的境地根本就是你们自己咎由自取!如今竟然还敢来找我们报仇?你简直就是找死!”
黑衣人哈哈大笑。“早在决定出来找她寻仇之际我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了。如今多活一日都是赚来的!”
秦明兰简直,立马上前一步,眼疾手快又把他的下巴给卸了下来。
“你做什么?本王还有话要问他。”平王爷不悦皱眉。
秦明兰时手指一勾,便从黑衣人口中掏出一粒用蜜蜡封住的小药丸,约莫只有她的半个小拇指指甲盖大小。
“他正准备服毒自尽。”将药丸收好,她淡声道。
平王爷一怔。“那现在可否给他把下巴接回去了?”
秦明兰摇头。“便是无法服毒,但他也一定会咬舌自尽的。现在他还不能死。”
“但如此,本王如何接着问话?”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秦明兰低声道。
平王爷眼神微冷。“你觉得他说得这些都是事实么?”
“父王您如果觉得是,那就是。您如果觉得不是,那就不是。”
平王爷冷不丁的发出一声冷笑:“说得不错!人嘴两张皮,说者有心,就看听者是否有心。不过,本王才不会相信这等人蛰伏半年多就为了做出让你痛苦万分的事这种鬼话!”
“媳妇多谢父王信任!”秦明兰立马感激大叫。
平王爷一愣,旋即低笑:“你倒是懂得打蛇随棍上。”说罢,便扭开头,“算了!既然问不出什么了,那就走吧!先关上他几天,等什么时候他想说实话了咱们再来便是。”
“是,一切都听父王的。”秦明兰忙道。
平王爷脚下的步子又是微微一顿,不过只是一瞬,下一秒他便又抬起脚,大步流星的走远了。
秦明兰和李潇然也终于松了口气,互相搀扶着回到暂住的院子。
此时李侧妃已经走了,只命人送来一桌精致的点心小菜,以及两碗温热的压惊的汤水。两个人毫不客气的享用了,才挥退众人,夫妻俩脱了衣裳躺在床上窃窃私语。
“今天多亏了你给我的袖箭,不然我还不知道要被那两个人带到什么地方去呢!”大冷的天气,身边有个天然暖炉实在是件太幸福的事了!李潇然一面靠着秦明兰源源不断的汲取她身上透过来的暖意,一面兴致勃勃的小声道。
秦明兰低哼:“出门前你特地叫我将这个东西给你戴上,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么?”
李潇然傻笑。“你又猜到了?”
“你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我要是再猜不到,那就真的是个傻子了。”秦明兰淡淡回应。
李潇然忍不住再她脸上亲了一口。“我媳妇就是聪明!”
秦明兰一怔,脸上又禁不住发起烧来。
还好现在天色已晚,内室又黑,只有在床脚那头点着一支蜡烛。不过珠光熹微,只够勉强视物,还不足以让人将她的面色尽收眼底。
秦明兰略微定定神,勉强冷声呵斥:“说话就说话,乱动些什么?”
“情不自禁嘛!”李潇然呵呵傻笑。
秦明兰抿唇不语。
顿一顿,李潇然又忍不住开口:“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没想到在我逃命的时候会遇到李秀然他未过门的媳妇。这姑娘似乎也有点意思呢!”
哦?秦明兰眉梢一挑。“你又发现什么了?”
“他们不都说那丫头胆小如鼠,怯懦无用吗?可我看当时她选择帮我时却半点不见犹豫,下手助我换装绾发时手脚也格外利落。要不是听到别人那么叫她,我都不敢相信她就是传闻中那个周家默默无闻的嫡出大小姐!”
“是吗?”秦明兰心中一动,隐隐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记得,这位周大小姐是在周老夫人身边养大的。”
“没错!”李潇然颔首,“周大人幼年失怙,全凭寡母一手拉拔大。后来周大人入朝为官,一直也将母亲奉养在身边。不过这位周老夫人一向不爱在外交际,每日里只是吃斋念佛,旁人对她的印象也不过只是位慈善和蔼的老夫人罢了。”
“要真是这般慈善和蔼的话,你觉得仅凭她一人能独自将儿子养大成人吗?”秦明兰问。
李潇然笑答:“难。周家家族不算太大,可也不算小了。我记得当初仿佛他们族中还有人想让这位周老夫人改嫁,以期霸占她亡夫留下的田产。只是周老夫人奋力反击,并立誓永不改嫁,才终于堵住了悠悠众口,安然在族中立身道现在。”
一句奋力反击,谁知其中内情如何?反正秦明兰是不相信一个柔弱的妇人能在那么凶险的情况下将自己儿子还有家中田产一并保住的。
不过当年的事情,他们自己不说,旁人也不说,大家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了。只有提起周老夫人的丰功伟绩时,会顺带说上一嘴。
“看来,你遇到同类了。”秦明兰忍不住看向正死命巴在自己身上取暖的小男人道,心里无力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这人什么爱好。明明有正经的暖炉银薰球给他用,放在脚下捂在怀里怎样都行,可他偏偏都不要,非得让她来给他把被子捂得暖暖的,然后也全靠她的体温来撑起一整个夜晚。典型的有福不会享!还害得她也无法好好享受享受。
李潇然的心思,那么当然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反正现在的他贴在秦明兰身边,心里还是蛮高兴的。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那周大小姐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开始还没想明白,现在我总算是知道了!”说着,他抬起头,亮晶晶的双眼用力眨了眨,“你说,李秀然知不知道他未过门的媳妇是什么样的性情?”
“就算现在不知道,以后也总会知道的。而且,这样的媳妇对他来说也才更好吧?”秦明兰道。
“那倒是。”李潇然点点头,立马撅起嘴,“这样一来,等他们成亲后不就是强强联合了?那可不行,我不能让他如虎添翼!”
“你想拆散他们?”秦明兰便问。
“我倒是想!不过这婚事是父王定下的,要是我给破坏了,打了父王的脸不说,他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付我呢!为了我这条小命着想,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冒这个险的好。”李潇然吐吐舌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
“很简单啊,给他们添点堵就行了!”李潇然昂起头,笑眯眯的道。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二人起床后便到了李侧妃处。
李侧妃本来这段日子就操劳过度睡眠不足,昨晚上更是几乎就没睡。今天一早起来,她还觉得头晕目眩,勉强将来回事的人都给打发走,便听说了李潇然和秦明兰过来的事情。
“真是一个个都不知道消停!”她忍不住低骂。
不是昨天才出了那么大的事吗?他李潇然不是胆小如鼠,连宴席上看到别人受个伤都能回去在床上躺上十来天的吗?可怎么出了昨晚上的事,他却还能站得起来?还跑出来到处晃!他就非得这么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心中腹诽几句,这对小夫妻便已经进来了。
李侧妃连忙又扬起灿烂的笑意迎上去:“你们俩真是的!有事打发人来说一句就行了,昨晚上你们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今天理应房里好生休息才是,大早上的跑到这边来做什么的?当心又冻病了!”
李潇然小脸儿泛白,又是一副柔若无骨的模样‘依偎’在秦明兰身上。
“这件事事关重大,不能叫人随便来带句话就完了。”只听他虚弱的小声道。
李侧妃不禁竖起耳朵。“什么事情事关重大?”
“就是昨天晚上救了孩儿一命的周大小姐啊!原本我们是该亲自上门去谢她一谢的,可是我的身子实在是不中用,这些天肯定出不去了。所以孩儿想请侧母妃您帮个忙,将周大小姐请过来,让我当面谢谢她,侧母妃您看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