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对付奸人的办法,就是比他们更奸”
张蓦神情复杂的看了看韩风,开口说道:“大人的话,让我想起一件故事。当年包拯包大人任职开封府之时,抓住一位皇亲国戚,查明清楚犯了国法,就要按律处斩。那位皇亲国戚的家人哭哭啼啼去皇宫求情,终于求得官家出一道圣旨,特赦了这位皇亲国戚,并且派了亲信太监来开封府宣读”
满堂学子大多没有听过这个故事,一双双眼睛都看着张蓦,不知道他现在说这些做什么。
朱熹倒是知道这件事的,脸色微微一变,想要说句话,嘴唇轻轻蠕动两下,还是闭上了口,没有言语
张蓦继续说道:“送圣旨的大太监快马飞奔到开封府,一路高喊着要包大人快快出来接旨”
“这时候,包大人刚刚准备好刑场,准备用龙头铡处死罪犯。忽然听见开封府里大喊出去接旨。全场都变了脸色,这个时候来圣旨,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辛辛苦苦给一个皇亲国戚定了罪,就要这么放了他不成每个人都看着包大人,希望他做个决定。但是大家都明白,要是处死这个人,就是得罪官家的大事为难之处,人人都明白”
“那个皇亲国戚已经笑出声来,就在这时候,包大人忽然说了句话”
张蓦悠悠收了口,顿时有些性急的学生追问道:“包大人说了什么”
张蓦微微一笑:“包大人对公孙策说道公孙先生,你先出去接旨,我铡完人就去看看官家有何吩咐”
第三十五章舌战群儒再中一次
书院里的学子轰然大笑,就连一脸严肃的朱熹和韩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是张蓦却很严谨的看着韩风,淡淡的说道:“大人以为如何”
“你说的对,这就是刚才我说的,对付奸人,要比他们更奸更恶。”韩风悠然神往:“包大人是大宋,不,是千百年来对法制维护的最好一个。在他的权限内,他已经把他所能够对付的奸恶,都给打落下去。”
包拯是忠臣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但是他能聪明的在圣旨到来之时耍一个滑头。如果包大人真的去接圣旨,然后愤愤不平乃至有些郁闷的放掉那个皇亲国戚,或许会为他赢得一个极为正面的形象。可是如果包拯不顾一切砍了那个皇亲国戚,又会背上抗旨不尊的罪名。这也是吵架灭族的祸事。但是,聪明的包拯耍了一个小手段,当我听不见圣旨的时候,我怎么知道皇帝是要我做什么我是铡完人才出来的
这并未让百余年来关于包拯的传说有所逊色,反而让高高在上,已经几乎被神化的包大人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他也会滑头,让那些恶人有苦说不出,让那些权力比他更大的人哑巴吃黄连。这样的智慧,这样的手段,是在一个规矩的框架中能够运用的巅峰
张蓦待到众人平静下来之后,才缓缓的说道:“韩大人,我最担心的是,你的细作司权力很大了。对外,你掌握着数以万计的细作,拥有一支可以随时直捣重兵兵营的豹组军队,还拥有几乎可以置许多大臣于死地的狼组杀手。对内,听说皇城司就要被你的细作司吞并,将来两司合一,你拥有对百官的监察之权。这样的机构实在恐怖到了极点,假如韩大人一直能够把这些力量用做正途,当然是大宋之福。可要是韩大人私欲大作,细作司随时可能成为排除异己,手握天下权柄的利刃”
“学生以为,这样的机构本来就是不应该存在的,一旦被有心人利用,他会是一个极为恐怖的血腥组织。”张蓦严峻的脸色让人对他的判断不容置疑,他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是在寂静的书院里,却显得铿锵有力,每个人都能清晰的听出他的担忧。
韩风微微眯上了眼睛,张蓦其实没有说错,细作司的权柄会很大,这是特定时期的特定做法。为了整合所有的力量北伐,收复失地。为了把朝廷中的投降派和墙头草赶出权力中心。细作司必须存在。可是当一切都实现的时候,细作司何去何从自己这些部下何去何从皇帝会如何审视这个已经强大到了变态的机构
明朝的锦衣卫,东厂,西厂。这样的特务机关,无论建立的初衷是什么,最后都沦为了皇帝和权臣手中的鬼头刀,一声令下,无数人头落地文武百官人人自危或许,这样的变态机构,真的不应该存在。而且,在大宋的政治土壤之中,除了眼下这个为了北伐的特定时刻,其他的时期,都不能容忍这样的机构存在。看看两百年来一直弱小的皇城司就知道了,大宋的政治体制,又怎么能够允许一个庞大的特务机关存在
“任何人都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某一个人身上。北伐,我们不能指望有了岳武穆就能直捣黄龙。反贪,我们不能期望于第二个包大人同样,也不能寄希望于你的细作司,韩大人,您的细作司是您手中的武器,是以你的意志为转移的机构。学生不是担心大人的忠诚,而是担心,假如有一天,大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又或者大人年华老去,告老还乡的时候,继任者会如何利用细作司”
张蓦的话就像一柄柄锋利的刀子刺向韩风,坦白说,张蓦的问题没有一个好回答的。韩风也不准备去回答。
朱熹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不愧是自己最杰出的学生,问的问题如此锋锐,就算是自己面对韩风,最多也就是能发挥到这个地步了。只不过,那赞许的目光刚刚落在张蓦的身上,朱熹却想起之前师徒两人的斗气,立刻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脸色。
坐在前排的一名书生,厉声喝道:“韩大人,你怎地不回答岳麓书院里若是答不上来,坦然认输,没人会怪你”
如果是在闹市,现在说不定已经有许多人开始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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