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是推着韩风走,那自己,就要拉着韩风走了。
辛弃疾侧目看了看韩风,只见这小子凝神倾听,心头也是暗喜,便接口说道:“韩风贤侄,只怕你有所不知。金国枢密院和大宋不同。他们那里,枢密院要被尚书省管辖,虽然权力范围和大宋枢密院接近,可是实权就差了许多。如今的枢密使,心高气傲,又怎么肯被尚书令压着人家是正一品,他是从一品,不服气嘛。枢密院一定要做成一些以前其他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来证明自己比如,杀了我。”韩风点头道:“小侄受教了。”李妙笔微微一笑,和辛弃疾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道:“所以,金国枢密院这次派出来的人手众多。之前嘉王只是遭遇两人,实在是幸运的很。”“别的不说,无法小师傅的功夫,大家心里都有数,论到单打独斗,比起博戈达也不遑多让。但是无法小师傅一个不留神差点就死在这两名刺客的手里,这份功夫就已经令人叹为观止了。”“秦燕姑娘的神箭本事,虽然不如博戈满将军,可是也算是绍兴一绝。在近距离不到三十步,强弓射出的利箭,却没能伤得了对方,不仅如此,连阻拦对手一步都没能做到。这两名刺客,应该是南府内最杰出的人才。”李妙笔说到兴奋,也顾不得在辛弃疾面前了,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开,轻轻扇了两下:“之所以说嘉王幸运,是因为若是对方对几个人。小少爷和嘉王只怕就要在街上莫名其妙被人杀死。当然,这也是辛知府的幸运,对方现在发现了嘉王到来绍兴,若我是南府细作,立刻就会把暗杀的目标锁定在嘉王身上。”“那是自然,嘉王可比我这个糟老头子值钱多了。”辛弃疾嘿嘿笑道。
韩风皱了皱眉头,他是还知道一些事情的,但是如今却没法说出来,而且,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金人要杀辛弃疾,那是理直气壮。数十骑勇闯金兵大营,掳人斩旗,算得上是金人的奇耻大辱。只要是金国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被人一脚踩在脸上,要是不疼才怪呢。
于是,南府布置了精密的计划,派出最为得力的人手,务必要在绍兴找到机会,杀死辛弃疾。可是就算那些从北方混过来的细作不知道嘉王要来绍兴,但是南府在江南并非无人,江南的细作怎么可能不告诉他们北面的同行,说嘉王要到呢
又或者是因为金人之间的利益出现了什么纠葛大家分配不均
李妙笔看了一眼正在沉思的韩风,提高了嗓门说道:“想要刺杀嘉王,只有在绍兴府内。现在已经闹过刺客了,如果嘉王要返回临安,绍兴军一定会派遣兵马相送,那就不是区区御前营的数百兵马了,很可能增加到千人以上。保护务必要做到密不透风。那时候,凭借几个或者几十个刺客,就想找到机会去刺杀嘉王,无疑是痴人说梦。”“但是现在嘉王居住在监司衙门,绍兴军调动一部兵马日夜看守,不仅如此,内院全部是由嘉王的近身侍卫把守。就连绍兴军的人马也不得进入内院。这么严密的保护,晚生以为,南府的细作也很头疼。”辛弃疾赞许的点了点头,这个年轻人头脑很清楚,对政治对谋略都有自己独到的看法,想必也会有令人惊喜的答案。
韩风此时此刻却不合时宜的开口了:“既然如此,假若我是南府细作,现在就会把目标重新锁定在辛知府的身上。”“既然杀死嘉王已经成为不可能之任务,嘉王的诱惑再大,也无济于事。不如老老实实想办法,按照原定计划杀死辛世叔。到时候,枢密院一样可以扬眉吐气。”“一定是这样。”韩风坚定的挥了挥拳头:“辛世叔,如今,你还是最危险的人物。”李妙笔微微一笑,有意无意的退了两步,站在韩风的身后。
辛弃疾饶有兴趣的看着韩风:“接着说。”“如果南府细作是狂热的人,他一定会想办法,不惜一切代价杀死嘉王。但是我想,南府最出类拔萃的人物,多少还有些理智。就算有人头脑发热,非嘉王不杀。依然有人会坚持来杀辛世叔。尤其是现在绍兴府的力量大多集中在监司保卫嘉王。辛世叔这里是绍兴府,每天来办事的人很多,人一多,就容易混杂。刺客下手的机会要多得多了。”“只要能够杀死辛世叔,就算狂热派去刺杀嘉王导致全军覆没,那么南府细作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韩风眼睛微微一眯,脸上渐渐严肃起来:“若是我,就一定会这么做。”“欢迎来杀我。”辛弃疾淡然的笑了笑:“反正一直都有人想杀我,希望他们不是吹嘘出来的什么南府精英才好。”韩风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辛世叔,我有个胆大包天的想法。”“我想用辛世叔为饵,引南府刺客出现,一举消灭他们。”韩风说道:“辛世叔,我知道这是个很危险的举动。但是与其坐在这里等着刺客上门,不如自己把握机会,至少,局势是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臭小子,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辛弃疾哈哈大笑:“不过,你既然有这个胆子,我就陪你疯一次。很多人都说我辛稼轩老了,没有以前的胆量了,我呸老夫聊发少年狂,看看谁比谁更狂,你去安排。我们老少联手,跟南府细作好好斗一场。”
第五十九章雾里看花
莫名其妙的一场大雨袭击了绍兴府,雨后的天空里一道七色彩虹,如同天桥一般悬挂在半空之中,难得的清凉让许多居民走出家门,走上街头。
“找到了几个”沐谦心拿着一本词集静静的看着,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
她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床前,慵懒的斜靠在床栏上,身上换成了淡淡的水红色长裙,却是一样显得出尘,显得雅致。
归尘似乎恋恋不舍的又朝窗外看了一眼,这才回过头来,低声说道:“好像还是三个。就是刚才我找到的那三个。”沐谦心放下词集,双手无力的高高扬起,就连伸个懒腰也显得那么可爱。
她走到窗边,从二楼这么看下去,不以为然的说道:“归尘,近来你是没什么进步了。还少了两个人你没看到。”“怎么可能我都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了。都是按照小姐你教我的办法去找的啊”归尘不服气的撅着小嘴嘟囔道。
沐谦心春葱般的玉指轻轻一点窗外:“看街尾西边那个卖花的女孩,唔,就是穿蓝色短衫的女子。就是她”“青楼附近有卖花的,这有什么奇怪”归尘明明知道小姐必然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但是她依然死鸭子嘴硬,顶了一句。
沐谦心幽幽的说道:“卖花当然不奇怪,但是她奇就奇在,来往过去这么多人,她就是提着一个花篮子,绝不主动邀客。当然,你可以说她是因为刚刚开始卖花,还有些害羞。可是,就算是女子过去,她也不主动招揽生意,这就说不过去了。而且,刚刚一场暴雨,她若是早上采花,到了现在花篮子怎么也不应该这么满。可是暴雨后再去采花,也绝对来不及赶到这里来。这篮子花,只能是别人采好了,她拿过来的。甚至有可能是,她遇到一个卖花的姑娘,于是毫不犹豫的把那姑娘的花连同花篮一起买下了。”沐谦心的嘴角泛起一丝嘲弄的意味:“居然派这样的细作来监视我,也太小看人了。”归尘走到沐谦心的身边,仔细想想,觉得小姐说得是有道理,便也不强硬了,低声说道:“那还有一个呢”“这个就出色多了。你仔细看看那个丰云茶庄门口站着的女子,她从暴雨前就开始来这儿闲逛,下雨了便站在丰云茶庄躲雨。但是你忽略了一点,她一直是去街南的店铺,而街北的店铺,她可是一家都没去。这是因为莳花馆坐北朝南,她站在街南任何一家店铺,都可以清晰的看到进出莳花馆的人,街北,自然不可能了。”“归尘啊,你想要在府里独当一面,还得好好磨练呢。”沐谦心笑了笑,似乎说了这么多话有些累了,便走回到床边,捡起那本词集,又静静的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