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又换来王轶之的一个瞪眼:“我们狩猎的这片地方,常年受着管制清理,你当一只大虫是想跑就能跑进来的?”
卫瑜听出了他话里有话,不由惊讶:“难道这是人为的?”见王轶之面色沉沉,脑子一转道,“……是大皇子所为?”
“哼,许多事根本无需他亲自出马,就像上次拿阿秀当刀使一样,他还藏着许多把刀。只是不曾想,这次他竟舍得把最利的那一把亮出来对付我!”
“最利的那一把刀?”卫瑜感到有些紧张,从前的她虽也受过委屈,却从未有过这种身边不安全的感觉。
王轶之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别忘了端妃姓什么。”
“将军府?!”卫瑜大惊,连忙摇头道,“这不可能的,右将军和赫连墨启为人不通曲墨,不会做下这种事的。”
“你还替他们说话?!”王轶之这回是真的怒了,拍着床板坐起身,几乎是在咆哮,“你从小被护的好,看不清人心这不怪你,但都和离过一次了!你总不会还天真的以为,一切都是你表面看到的和乐模样吧?!”
“你注意着伤!”卫瑜想把他按回去,却被推开,只得耐着性子道,“我不是替将军府说话,只是实话实说。毕竟在将军府待了两年,他们的为人性格也能看的明白。”
“他们是忠心不假,但并不良善!”王轶之冷笑一声,“他们忠的是王渊之,甚至是父皇,但绝不会对我心慈手软。”
卫瑜默下了。这一点,她确实不曾想到。或许是总不愿把人想的险恶,王轶之的这番话她虽认下了,却一时还无法接受。
过了半晌,她才抬起头来,看着王轶之轻声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对那个位子,是怎么想的?”
王轶之同样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曾经有一回,我是想着放弃了。”目光转向帐门,悠长而深邃,浑身散发出一股睥睨之气。
扶着床栏缓缓站起,傲然道:“但他却不知好歹,一而再再而三犯我底线!如今,我必不会善罢甘休了!”
“什么时候…你不想同他争了?”
王轶之看着她,目光波动纠结。刚张开嘴,门帘就被掀起,东陵依依闪身进来,看见两人先是一愣,接着叫道:“二皇子,太医吩咐了,您不能起身!”
“别过来!”王轶之收回心情,板着脸喝道,“这里不需要你!”
东陵依依也不生气,依旧端着药盘走了过来,一边在桌子上整理,一边对着卫瑜道:“阿瑜,来给我帮把手。”
“哎?…嗯好。”卫瑜回过神来,来到她身边,帮着一起分药。
“喂!你们都没听到我的话吗?!”王轶之有些暴躁。
“听到了。”东陵依依头也不抬道,“自己回到床上躺好,该换药了。”
卫瑜在一旁听着好笑,忽然觉得东陵依依找到了自己的与王轶之的相处方式,看着此时他无力的模样,方才压抑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你们又吵架了?”东陵依依偏头问到。
“那可不,一不小心就惹到我们的二皇子殿下了。”卫瑜也偏着头小声回到。
“他发起脾气来可凶了。”
卫瑜狠狠地点头附和。
王轶之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心累比伤口疼还要难过。
“好了,来上药。”东陵依依拿起分好的药来到床边,替他解绷带。
“你出去,让内侍进来。”
东陵依依不理,继续伸手要解,被王轶之一把挡开。
只见王轶沉着脸,认真重复道:“我说了不需要你!换内侍进来!”
卫瑜见东陵依依脸色不好看,急忙上前把她拉起来,瞪了王轶之一眼道:“好心当做驴肝肺,依姐姐我们走,他爱让谁上药就找谁去!”
王轶之不为所动,依旧阴沉沉地盯着卫瑜,直到她们出了营帐,外面的内侍小心翼翼地换了进来。
“二皇子,奴婢为您换药?”
“嗯。”
卫瑜拉着东陵依依走到了外面,刚要再说叨王轶之几句给她出气,一转脸却见她眼眶红红的,在默默流泪。
“依姐姐?……”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东陵依依擦了把眼泪,“既然是我自己选的,无论怎样我都不后悔。”
卫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紧握住了她还微微颤抖的手。
两人正随意走着,忽听前方传来喧闹,疑惑地看去。岔路上,杜珂和沈家姐妹也相携而来,见到她们二人出声唤道:“阿瑜!”
“阿珂,前面发生了何事?”
“据说是把昨日的那只大虫给拖回来了!”
“大虫?可还活着?”卫瑜脚步一顿,讶然问到。
“当然不是啦,听楚歌说,在昨日袭击二皇子时就被安平公府世子爷给打死了。”杜珂说起来也是心有余悸。
卫瑜想起那人极深的伤口,可以想象出当时会是多么激烈的场面。
“我们也去看看吧…”东陵依依握着卫瑜的手道,“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真的大虫是何模样。”
“嗯。”
几人朝着喧闹处走去,当看到本应该在帐内休息的某人,此时正挺拔飒爽地站在人群中时,卫瑜真想破过人群去把他绑回去好好看住才能放心。
秦楚歌站在他的旁边,看着守卫把大虫拖到中间,抬脸问到:“这大虫打算如何处理?”
“叫人检查下,这只大虫可被动了手脚。”
卫瑜听他说着,不由看向了不远处的赫连墨启,却见他面色如常,不见任何端倪。另一边,站在沁华公主旁边的大皇子王渊之正侧头,像是在询问沁华公主王轶之的伤势,也是一脸的担忧。
卫瑜摇摇头,她是真的看不出这些人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真如王轶之所说的那般表里不一?毕竟大虫兽性难控,不论出此计谋的目的为何,都是性命忧关之事…
“阿瑜…这大虫长的可真骇人,你看那牙、那爪子…”杜珂附在她耳边小声道。
卫瑜轻轻叹了口气,这大虫长相再可怕,也不及人心的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