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1 / 2)

他的双眸隐在俊朗的眉毛之下,藏住闪烁难言的秘密,像墨蓝色夜空里的两粒星子。

南宫玉韬偏过头去,从容打开随身带来的铜匣子,取出银针,快而准得扎在上官千杀头部几处穴道。他能感到孟七七的目光如有实质般缠绕在自己身上。

“这种时候,”南宫玉韬慢慢将最后一枚银针捻入上官千杀头骨之中,他悠悠道:“你不是更应该关心昏迷中的这个人吗?”

孟七七道:“你说了要我别担心。”话虽如此,她从极度的惊骇与惊喜中回过神来,还是快步走到榻边,俯身查看上官千杀的情况,“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师兄命不该绝。他不知怎么误食了毒灵花。”

“毒灵花?”

“一种蓝色绝美的花,已不现于人世多年。寻常人若是误食了毒灵花,当即便会七窍流血而死。但是这毒灵花与焚情之毒的引子仙芝草却是相伴而生的,一物克一物。师兄也算误打误撞……”

“仙芝草又是什么?”

“虽然名为仙芝草,却是一种绿色的虫子……”南宫玉韬又搭上上官千杀的手腕,“然而两味剧毒在师兄体内相互冲撞,实在大伤他的元气……”

“他、他不会……?”

“不会死?有我在,多半不会。”

孟七七闻言,从得知战神大人中毒离开那一刻起就提着的那口气登时泄了。这一放松下来,她便觉出腿软来,扶着榻边缓缓跪在了脚踏上。

南宫玉韬笑睨了她一眼,“这下放心啦?”

孟七七半边身子伏在榻上,歪头仰望着他,极度疲惫道:“我不懂……”

南宫玉韬垂头她,目光一闪便即刻挪开,他将剩下的银针收回铜匣子中,口中道:“难得糊涂,何必一定要都弄清楚。”

“你刚进来的时候,说这是我的法子,又说我聪明了一回儿。可是我却不知道你说的究竟是什么法子?我又聪明在哪里?”孟七七撑住额头。

“想套我的话,让我夸你?”南宫玉韬对于吐槽她倒是驾轻就熟。

“不——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现下却这样心平气和同我说话——我不明白;我亲眼看着你跌落万丈悬崖,你现下却活生生站在我眼前——我不明白;前些日子,你看我就像一个陌生人,你现下却又做回那个我熟悉的表哥了——我不明白……”孟七七说到‘陌生人’三个字,鼻中一酸,眼泪直直淌下来。她把脸埋进臂弯里,不想让人看到。

南宫玉韬将一方洁白的手帕递到她臂弯中,用轻松的口吻笑道:“陌生人要是蠢得像你一样,我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哪来的看你像看陌生人的说法?”他伸手停在孟七七脑袋上空,迟疑了一瞬,还是轻轻拍了两下,似一个温和的兄长。

孟七七用手帕堵住眼睛,感到脑袋上传来的触觉,泪流得更凶了——连她自己也觉得诧异。

南宫玉韬斟酌着道:“你知道幻境吗?”

孟七七感到自己头脑中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你是说,昨晚的那一切是幻境?”

“也许是你经历了一个幻境,我也经历了一个幻境……”

可是孟七七打断了他的话,“你在掩饰什么?就算我们昨晚都是在幻境中,那战神大人呢?他的的确确出现了。”

“也许他也……”南宫玉韬也觉得自己这借口拙劣。他本不是这样马虎的人,刻意讲出这样不合逻辑的事情,也许只因为在内心深处,他是希望孟七七知晓真相的。

就好像那个留在他书房的茶杯。

他本不是这样马虎的人。

另一个他故意留下一盏残茶,也许正是为了让这个他去探寻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残茶的梗在第125章,为了方便懒人党,节录如下:

【裹着黑色披风的南宫玉韬很快消失于明山方向的丛林中。

小迪却在风雨中失魂落魄得走着,想着,直到她忘记了该走向何处。

与此同时,南宫府的书房里,书架吱呀一声轻响,竟缓缓旋转开来。

一个与南宫玉韬生得一模一样的男子慢慢走了出来。他熟门熟路得转动机关,合上了书架与墙壁之间的缝隙。踱步到案几旁,他舒展了一下身体,坐到了心爱的摇椅上。忽然间,他皱眉打量着案几上的一杯残茶——他进去之前喝过茶吗?

这个与南宫玉韬生得一模一样的男子是谁?

也许他才是南宫玉韬本人。

那么裹着黑色披风匆匆离去的那人又是谁?】

兔叽有木有很贴心~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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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孟七七将昨晚静湖崖上与此刻眼前的变态表哥对比着,她忽然问道:“你有没有发现自己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南宫玉韬低头认真思考片刻,说道:“我比别人……更帅些?”

孟七七几乎忍不住要翻白眼,到了这样的时候变态表哥还是如此自恋——的确是她熟悉的那个南宫玉韬无误了。

“昨晚你遇到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南宫玉韬看似随意得问了一句,然后合拢的双手还是透露了他的在意与罕见的紧张。

“跟你的长相完全一模一样,穿着喜服,但是给我的感觉截然不同……”孟七七回忆着,缓慢到几乎有些艰难得描述着,“他说起旁人的生死,毫不在意;就像我方才说过的,几乎是个陌生人。但是……”她忽然记起了什么,眸光一闪,“在他坠崖之前,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又看到了你……”她自己也觉得荒唐,说到此处便叹气停了下来,将才说过的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忽然察觉她已经不知不觉中将昨晚的南宫玉韬与眼前的变态表哥当成了两个不同的人来讲述。

她望着南宫玉韬,显然在等一个解释。

南宫玉韬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碰在一处的指尖,沉默片刻道:“我十二岁那年学会了天演之术,可以推算出世间任何人的过去未来。我唯一算不出过去的人,是你。”

孟七七心头一颤,好在他仍是低头看着指尖,让她侥幸掩藏住自己的惊骇。

南宫玉韬沉到回忆中去。十年前在房州,他第一次于富丽堂皇的马车窥见立在路旁的孟七七时,惊觉他竟算不出这女娃的过去,这才开口邀她上了马车;自此也便对她多了一分留意。他低声继续道:“而我唯一算不出未来的人,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