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江厌辞拿了一件堆雪般的白狐裘,亲自搭在月皊的肩上。
狐裘很暖,温暖一下子将她环裹。月皊微红的指尖儿捏着狐裘边柔软的毛毛。她慢慢抬起脸,蜷长的眼睫下一双眸子亮亮地望着身前的江厌辞。
月皊终于后知后觉——江厌辞是在给她买衣服。
办完了事情,江厌辞打算打道回府。他转身,脚步却不得不顿住。他回头,视线落在月皊攥着他衣袖的葱白指尖上。
他便抬眼望向她。
“那些衣服都是给我的吗?”月皊声音又软又小,眼睛里带着些孩子气的期盼和脆弱。
江厌辞本不想搭理这种废话。
可望着她的眸子,他问:“还有什么想要的?”
月皊赶忙摇头,动作忽又顿住。她眸光躲闪了一瞬,才小声说:“三郎受了伤,咱、咱们去买些补药吧?”
月皊一直惦记着那家药铺为她花大价钱买灵芝,若卖不出去这个年要不好过的。
她实在不是个会撒谎的人。
江厌辞瞧着她忐忑的模样,还是陪她去买了那支灵芝。
回去的马车上,月皊抱着那盒灵芝弯起眼睛。她的境遇自己经历就好,不想连累了旁人。
“换上。”江厌辞忽然开口。
月皊微怔。换衣服,在这马车里?
第十章
月皊望着江厌辞,见他面色寻常,似乎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可她抱着装着灵芝锦盒的手指头却逐渐收紧。
她细瞧的目光终于引得江厌辞将目光落过来。他眸色深净,却也坦荡。
月皊不自然地先将目光移开。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翠绿的衣裙和府里的丫鬟穿得一样,裙子上还有了点皱痕。他是觉得她穿这身衣服很寒酸吗?
月皊抱着锦盒的手指头别捏地拨了拨盒沿,然后将锦盒放在车内小方桌上。她偏过头,去瞧舆侧的窗。天冷,车舆也加了衣裳,舆内两侧的直棱窗不仅关得严实,又垂了一条厚实的云锦幔。
确定车牖遮得严实,月皊这才去拿竹箱里的衣裳。海棠春的老板让人抬了两箱子送来车上,还有几箱子则另外驱车送去江家。
月皊再次望了江厌辞一眼,才去拿竹箱里的衣裳,这些衣裳虽都收在一个宽深的竹编箱子里,可每一套又都格外用一个扁平的薄木盒收好。月皊也没挑,抱出最上面那一盒。
本是坐在江厌辞对面的月皊犹豫了一下,抱着衣盒起身,挪到江厌辞那一侧的长凳,缩在车舆最里侧,后背抵在车壁。
江厌辞看了她一眼,侧过身,面朝车前,不去看她。
月皊将装着衣裳的木盒抱在怀里,一双眼睛仍盯着江厌辞,一动不动。
车辕辘辘,马儿偶尔哼出粗重的鼻音。车舆外,时不时传来小贩的叫卖,还有不知谁家孩童追逐嬉戏的声音。
江厌辞听着外面的声响,只觉得身后的人过分安静。不过他再一想,她一直都很安静。
近两刻钟之后,身后还是没有动静。
江厌辞皱了眉,问:“你换好了?”
没有答话。
江厌辞疑惑回头,看见月皊仍旧穿着旧衣裳,怀里抱着衣盒。她身子柔软贴着车壁,随着马车忽然的一下颠簸而晃颤,偏皓白的细颈却僵得直直。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却也快要装不下眼眶里的水雾。
见江厌辞望过来,月皊赶忙低下头。随着她蜷长眼睫垂下来,蕴在眼里忍了很久的泪珠儿也瞬间跟着掉落下来,落在她抱着衣盒的手。
江厌辞懵了一下,一时之间并不知她为什么哭。
他默了默,忽然微微探身,长指掀开牖前幔帘,将窗推开。从半开的窗牖望向车外。
月皊很清楚刚刚江厌辞一直没回头,并没有唐突之意。她一时觉得在闹市的车舆内更衣接受不了,一时又反思是不是自己小题大做。她飞快地用手背蹭去脸上的湿意,抬起眼睛望着江厌辞。
她觉得自己得解释点什么,偏又笨拙地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眼巴巴望着他。
月皊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前,江厌辞先喊了停车。
月皊抬着眼睛仔细打量着江厌辞的神色,可是他的视线并没有落过来,而是拿走了她怀里抱着的衣盒,下了车。月皊的目光追随着江厌辞,直到看着他立在车舆外转过身,望向她。
四目相对,月皊拧了拧眉,恍然他在等她。她这才急匆匆扶着车壁下了车。
江厌辞带着月皊又进了一家成衣店,随手指了一片衣物,让店里的人送去江家,然后问了更衣间。
闻言,正琢磨着也不知道自己眼睛还红不红的月皊惊讶地抬起眼睛来。
“娘子这边请!”店里的女伙计笑盈盈迎过来。
江厌辞将手中的衣盒递给她。
月皊闷闷的“哦”了一声,伸手去接时,唇角终于忍不住翘了翘。
说来也巧,月皊随手拿的盒子里装着的,正是她在海棠春第一眼看中的那条鹅黄的卷雾纱罩着的澜丝裙。
月皊从更衣间出来,走向背对着她的江厌辞。
“三郎,好不好看?”她弯着眼睛询问。待江厌辞转过身来,她慢悠悠地转了个圈。
裙摆花儿一样绽开,裙尾的金银小鹿欢快跳跃着。她停下来,绽起的裙摆徐徐归于平静,那层如云似雾的薄纱却还未尽落,一时间让她像踩在云朵上的九天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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