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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里生活而已,平时里图个打架的时候有帮手,吃饭喝酒时有个朋友,可从来没听说过那些人象江湖门派一样,在军队里搞门派,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山宗。”

“那你对宁远军队的了解,又有多少”张大少爷死心的问道:“我记得你好象是天启五年四月去的辽东吧,在山海关当了半年多的百户,怎么着也得和宁远军队有些接触吧”

“当然有过接触,而且我还去过一次宁远城。”吴六奇点头承认,介绍道:“宁远军队的情况,和其他地方的大明军队情况都差不多,大部分的士兵都是张大哥你说的炮灰部队。干苦役修城墙,种田耕地收粮食,待遇极差,打仗时也就是躲在后面运运粮草,派不上大用场。真正的军队主力,十成里只占一两成,这样军队的待遇和伙食都很好,上好的武器也是优先装备给他们,打仗的时候也就是靠他们在前面冲锋陷阵,他们要是跨了,整只军队也就完了。”说到这里,吴六奇忽然想到一点什么,忙补充道:“对了,宁远军队对主力精锐挑选,和其他军队有一点不同。”

“那点不同”张大少爷来了精神。吴六奇颇有些害羞的答道:“这话说了,张兄弟你可别笑我。当时你举荐我去孙阁老麾下效力的时候,孙阁老把我留在了山海关当百户,打不上仗,一直没有机会升官,我就生出了一个念头,想要调到立功机会多一些的宁远军队里去。所以那次我随着山海关军队护送粮草辎重运到宁远的时候,我抓着机会,冒昧求见了宁远参将谢尚政谢将军,恳请他把我留在宁远城的精锐军队里效力,为他冲锋陷阵,杀敌立功,为了说服谢将军,我还当着他的面,耍了一趟刀法。”

“谢尚政袁崇焕到辽东上任后举荐的第一个亲信。同时也是袁崇焕的同乡,万历四十六年武举人。”张大少爷心中回忆谢尚政的履历,又问道:“谢尚政是武举人,你是武术高手,你的刀法,一定很受他的赏识吧”

“谢将军确实很赞赏末将的武艺,还说可以考虑我的请求。”吴六奇点头承认,又垂头丧气的说道:“可是到了第二天,谢将军又对我说,我是辽东督师孙阁老亲自任命的百户,算是孙阁老的嫡系,所以他不方便把我留在宁远,我如果一定要留在宁远,让我先征得孙阁老的同意,我没办法,只好谢过了他的好意,随着军队回山海关了。”说到这,吴六奇又回忆着说道:“不过很奇怪的是,我从谢尚政面前告辞的时候,依稀听到谢尚政背后的宁远精锐军队有人嘲笑嘀咕。意思好象是我一个没有关系的外乡人,也想当辽西家奴”

“张兄弟,你学问大,你说这辽西家奴。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回换吴六奇向张大少爷询问了。张大少爷随口答道:“这个说法起源于万历年间,当时是李成梁李将军坐镇辽东,抵御鞑靼和女真贱奴,李将军用兵如神,功勋卓著,但有个缺点就是喜欢任用私人,麾下将领不是他的儿子就是他侄子,宁可用他府里的奴仆带兵打仗,也不愿意用外来的将领,所以李将军麾下的将领,即便是祖承训这样的总兵。也常常被人称为辽东家奴。我还听人说,他们在李成梁父子面前,自己也是自称为奴。”

“等等”说到这里,张大少爷忽然被自己的话提醒,脱口叫道:“辽西家奴宁远宁远的主力军队是辽西家奴,那辽西家奴的主人又是谁难道就是山宗”

“张大哥,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吴六奇被张大少爷的一惊一乍弄得更是糊涂。张大少爷挥手制止吴六奇打断自己思路,低头盘算许久后,张大少爷终于露出些微笑,忙吩咐道:“吴兄弟,你可以回去了。但今天我和你说的话,一个字都别对外吐露,明白不”见吴六奇点头答应,张大少爷又补充一句,“对了,你和赵率伦、吴三桂接触的时候,可以找机会向他们打听一下山宗,试探一下他们知不知道这个山宗。但一定要装出是无意中问的,最好是在酒桌上,等他们喝得差不多的时候,你再向他们打听。”

“张大哥,你怀疑他们是山宗的人”吴六奇吓了一跳。张大少爷迟疑了一下,答道:“他们肯定不是,但他们的亲朋好友里面,肯定有山宗的人,我不想打草惊蛇。”吴六奇想起赵率伦的哥哥赵率教,还有吴三桂的父亲吴襄和舅舅祖大寿,心头也是一震,忙也抱拳答应。

吴六奇走了以后,张大少爷又把东厂派来的联络人陈剑煌叫来,向他吩咐道:“陈二哥,你马上回京城去给我办两件事,第一件,给东厂副提督宋金宋公公去一封书信,让他派出东厂的精锐好手到三屯营去,秘密监视现在担任蓟门巡按的前任宁前道御史刘昭,弄清楚他的一举一动。第二件事。让宋公公想个办法,秘密逮捕到前任宁远监军刘应坤,从他嘴里拷问山宗的内情但逮捕刘应坤只能秘密进行,千万不能打草惊蛇,最好是弄一个替死鬼,制造刘应坤已死的假象,然后再慢慢的拷问他的口供。”

“逮捕刘公公”陈剑煌大吃一惊,胆战心惊的说道:“张兄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刘公公在辽东监军有功,现在已经升为都知监的掌印太监了,宋公公胆子再大,也不敢秘密逮捕他吧”

“那我再给九千岁写一封信,让父亲替我头疼这个问题去。”张大少爷猖狂的一挥手,冷哼道:“我就不信了,父亲他会坐视十二监中也出现山宗成员”

魏忠贤的态度被张大少爷料中,当陈剑煌把张大少爷的亲笔书信带回京城后,魏忠贤听杨六奇念完张大少爷在书信中的推论,仅盘算了片刻,便不动声色的吩咐道:“陈剑煌,你去给宋金传令,让他依计行事,秘密逮捕刘应坤,将他关到城外的司马监中秘密审问,一定要从刘应坤嘴里掏出山宗的情况。”

有了魏忠贤的点头,宋金和肖传等人也可以放心的放开手脚去干了,经过一番紧张而又周密的布置之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座落在华裁缝胡同的一个小院子中忽然燃起冲天大火,待到五城兵马司的士兵和顺天府衙役闻讯赶来,好不容易扑灭大火时,却惊讶的发现,原来这个小院子的主人,竟然是大内十二监之一的都知监掌印太监刘应坤刘公公而且因为刘公公昨天恰巧到这里过夜,已经不幸葬生火海,尸体还被烧得乌焦漆黑,不成人形,一同被烧死的,还有两个仆人和一个被刘公公包养的戏子

十二掌印太监之一的刘公公被烧死在京城的小胡同里,顺天府尹刘泽深可傻了眼睛,不过还好,当刘泽深战战兢兢的到司礼监去向魏忠贤禀报此事时,魏忠贤并没有象刘泽深想象中那么大发雷霆,而是不动声色的仔细追问失火原因,还有追问刘应坤是否真的死于意外。刘泽深赶紧答道:“回九千岁,卑职已经亲自率领仵作仔细查验过了,火是从厨房烧起,可能是刘公公的家人用火疏忽,没有熄灭火源才酿成大祸。还有刘公公的咽喉也已经切开,气管里充满器物燃烧后的黑色灰烬,可以证明刘公公的死因确实是出自意外,而非死于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