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魏忠贤和京畿百姓的担心是无谓的。也是无用的,七月十三傍晚,一个满身沙土的信使冲进京城,带来了鞑靼联军已于当日清晨抵达喜峰口的消息,同时也带来了张大少爷三天前就已经断定鞑靼主攻方向并移师喜峰口的消息。听完兵部尚书王永光转奏上来的汇报,魏忠贤久久不语,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听天由命吧,传令下去,明日起,京师九门戒严,京城三大营、十二团营与五城兵马司做好守城准备”
痛苦煎熬了一个晚上,九月十四的早朝上,魏忠贤几乎是一言不发,文武百官也是一言不发,倒是木匠皇帝明熹宗难得主动开口,向魏忠贤问道:“忠贤,鞑靼昨日兵犯蓟门,张好古领军迎战,战况如何可有奏报”魏忠贤先看了看百官,发现无数官员眼中都隐隐带着嘲讽。可又无可奈何,只得如实答道:“回皇上,目前暂无战况回报,一有消息,奴婢一定立即奏报皇上。”
“那就好,十二万鞑靼大军,希望张好古能挡得住吧。”明熹宗叹了口气,也是不抱希望的说道:“忠贤,听说你已经下令京师九门戒严了,你再给朕下一道旨意吧,让京畿一带的百姓士绅在必要时进城避难,千万不要重蹈土木之变和庚戊之变的覆辙了。”
众所周知,土木之变和庚戊之变是大明建国以来的两大国耻,鞑靼军队两次打破长城防线兵犯京师,城高壕深的大明京城虽然安然无恙,京畿一带的州府县城却被鞑靼大军劫掠一空,京畿百姓生命财产损失惨重,明熹宗吸取教训,主动提出号召京畿百姓入城避难,倒也不失为一片爱民仁心可是这话听在魏忠贤耳里,却又变成了莫大的讽刺。稍作沉吟后,魏忠贤恭敬答道:“皇上,依奴婢看大可不避吧张好古小猴崽子擅长守城,有天险长城可依,鞑靼贼军兵力虽众,却也未必能突破小猴崽子的防线。”
“魏公公此言差矣。”御史侯恂站了出来,阴阴说道:“张好古擅长守城不假,可他上次守的锦州城,四城总长不过于十余里。兵力充足自然易守,而蓟门长城长达千里,鞑靼大军多达十余万,分头出击,张好古守不胜守,防不胜防,又如何能守住长城不失倒是辽东巡抚的奏章说得好关外鞑靼,若绝其活命之方,则立毙之也。夷肯坐而待毙乎即饥之窘之可空其类乎不可空则不必府怨而驱其与奴合。不如因而树德,存数种于外,他夷入犯,我得藉其藩篱。总能驾驭有法,若能去其暴而柔其心,彼将为我用之,宁有他心”念完了得意门生的奏章,侯恂又语气更加阴冷的说道:“依微臣看来,既然蓟门长城守不胜守,倒不如以利诱之,以法抚之,复边市而安其酋,则鞑靼自去,蓟门自安,圣上也可高枕无忧矣。”
“以利诱之。以法抚之”魏忠贤冷哼问道:“侯大人,你该不会是想让皇上向鞑靼低头,答应鞑靼提出的条件,交出张好古的脑袋安抚鞑靼吧”
“魏公公此言差矣。”侯恂不慌不忙的说道:“微臣并非想让圣上向鞑靼蛮夷低头,而是为京畿百姓士绅身家性命着想,还有继行三边置防的平辽国策自我大明与建奴开战以来,蓟门以北的喀喇沁鞑靼就一直处于中立地位,对之只能于笼络,而非于武力,以免其倒向建奴,张好古为练兵既然抓捕无辜鞑靼肆意杀戮。这才导致鞑靼联军进犯蓟门,不杀之如何能息鞑靼之怒”说到这,侯恂又胆怯的看了一眼,生怕成国公朱纯臣又站出来找自己麻烦还好,身捐团营总指挥的朱纯臣已经到九城指挥军队准备防御去了,今天没有上朝。
魏忠贤默然无语,明熹宗也不说话,半晌后,明熹宗才说道:“爱卿之意,缓议吧,等到蓟门战事的详细情况奏报送到京城再说。”侯恂大喜过望,深知明熹宗也动了杀机,赶紧向明熹宗谢恩,又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户部尚书冯铨,心说冯堂官,咱们可是说好了的如果张好古小阉狗和鞑靼联军在蓟门僵持不下,你就断他的粮草,让他的军队崩溃,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散了早朝后,无比担心蓟门战事的魏忠贤向兵部尚书王永光交代,只要蓟门战况的奏报送来,无论什么时候和自己在那里,王永光都得第一时间呈报到自己面前。王永光答应,又向家人交代,只要蓟门战况奏报送来,那怕是在三更半夜,也可以直接送到自己的卧房中谁知魏忠贤和王永光的这些安排竟然全部白白浪费,九月十四一整天时间,蓟门那边的战矿但没有一星半点送来。这么一来,魏忠贤难免更是忧心忡忡,以侯恂为首的东林党官员则是拍掌相庆,都道这次小阉狗张好古在劫难逃,死定了
九月十五的清晨,早朝开始,百官刚行完大礼,同样对蓟门战况忧心忡忡的明熹宗就主动向魏忠贤问道:“忠贤,两天了。张好古那边还没有战况奏报送来吗”魏忠贤苦笑答道:“回皇上,还是没有。”这下子明熹宗不乐意了,恼怒道:“这个张好古,到底有没有把军情放在心上十二万鞑靼进犯,军情何等紧急,他怎么能连续两天都不写一道军情奏报呢到底是守住了喜峰口,还是没有守住,他都应该向朕奏报一声吧”
“皇上,请恕微臣直言,这次蓟门战事,只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侯恂又站出来,肚子里阴笑着说道:“喜峰口距离京师,六百里加急快马不过一个白天时间就能把军情送到京城,可现在两天两夜过去了,张好古却始终没有一道军情奏表送到京师如果他打了胜仗,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吗”
明熹宗和魏忠贤再度默然,心知侯恂言之有理如果一般的将领打了胜仗,是人都会第一时间把消息送到京城请赏,也只有大败或者惨败,带兵的将领才会想方设法拖延奏报时间,花钱买通上司帮自己说好话,再把军情战况奏报到京城。这时候,恨张大少爷恨得蛋疼的冯铨见时机已到,马上站出来说道:“皇上,魏公公,侯大人言之有理,依微臣看来,蓟门战情定是已然凶多吉少,皇上和魏公公不如乘这个机会,定张好古一个讳败不报的罪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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