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结局(2 / 2)

玉人歌 后紫 3854 字 12个月前

祥来客栈人去楼空,元亨命李奇留在了关内的一处宅院里,只为了接应那些从吐浑和突厥撤回来的人。

元亨留了足够的金银当作那些人的遣散费,还交代了李奇,那些人若是实在没处可去,就给他们盘缠让他们去北梁,他迟早也会去那里。

而后留下了最丰厚的一份金银,告诉李奇那是他的,他也和他们一样,想走没什么不可以。

李奇没有接那些金银,只道:“臣办妥了这里的事情,即刻起启赶赴北梁。”

元亨摇了摇头道:“你我再也不是君臣了,可你若是愿意,你对我不离,我必不弃。”

跟座小山似的汉子,哭哭啼啼地留下了。

出发的时候,玉宝音骑着追星,元亨坐在马车里。

走着走着,兴致来了,元亨也会骑着快马跑上一阵。

不过,大多数时候,是元亨拉着玉宝音一齐坐在马车里。

往往这个时候,无人敢接近。

主要是无论两个人聊点儿什么,旁的人听着都特别的惊心。

玉宝音和元亨不紧不慢地走了月余,该来的事情还是来了。

塔利可汗聚集了五可汗,发兵三十万,攻打大周。

与此同时,大齐也配合突厥,发兵平州。

很快,乐都遭到突厥数万骑兵围攻,屯守乐都的行军总管冯天海力战数日,寡不敌众,身死殉国。东

部战线,突厥与大齐的联军突破大周防线,进攻幽州,薛松出战,战败身死。

紧接着,西北长城沿线重要州县一个个的陷落,突厥攻破木峡,石门两关,仅仅用了一月的时间。

突厥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得了便宜就撤退,而是继续整兵,想要挥兵南下。若是突厥越过六盘山,再挺进谓水

、径水之滨,那么长安就岌岌可危了。

年轻气盛的帝王决定亲征,不管前方有多么的危险,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有人说萧般若勇猛,还有人说他头脑拎不清。

才将将坐上帝位不足半年,龙椅还没有暖热,就敢带兵亲征!谁知道,亲征回来,那帝位还会不会是他的。

可没人知道,别人的担心根本就是他毫不在意的。

萧般若在临行之前,给元亨写了一封信。

这封信几经辗转,送到元亨的手上,已是一个多月之后。

这个时候,亲征的皇帝被围宏化,亲率的八万兵马,遭到了突厥二十万大军的围攻。

萧般若激励将士们死战求存,他亲上城楼,打退了突厥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甚至身先士卒,率兵出城,且战且退,经受了突厥骑兵排山倒海般的冲击,打得刀卷枪折,哪怕是没有兵器可用,将士们便挥拳相拼,手可见骨。

历经十七个昼夜,彻底挫败了突厥人的锐气。

突厥人打仗向来以战养战,后续没有粮草的供给,南侵最大的目的也并不是为了侵占土地,而是为了掠夺财物而已。

突厥的联军出现了分歧,萧般若就是利用这种间隙,又连挫突厥数次,共斩敌不下八万。

塔利完全没有料到会遭遇如此猛烈的抵抗,只能下令焚烧了同伴的尸体,带着掠夺到的财物,像突然来一样,又突然退到了关外。

没有突厥的大齐不堪一击,还不等大周寻他们清算,就自动解围而去。

在渭水上飘了数日的元亨手捧萧般若的来信,看过之后只淡淡一笑,手指一松,仍由它随风飘到了水面,再沉到水里。

萧般若在信上说“我愿代表兄和宝音完成夙愿。”

傻子,赎罪可不是这样赎的。再说,他又有什么罪呢?

玉宝音眼睁睁地瞧着那信没了踪迹,一甩头,问元亨:“咱们接下来还去哪里?”

要去的地方可多着呢!他想瞧一瞧曾经属于他的所有地方,真正的用脚丈量土地。

这就从春走到了夏,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屁股磨疼了,就坐船,头晃晕了,再骑马,很快又是一年大雪纷飞时。

元亨和玉宝音停在了罗郡,此地离长安不过百里。

玉宝音问元亨,“要去长安看看吗?”

元亨沉默了许久,摇了摇头。

半夜醒来,玉宝音仿佛听见了一墙之隔的元亨在叹息。

没有人能真正的忘记过去,不论他的过去是辉煌还是痛苦的。

这是“过去”的魅力。

而“过去”最怕的就是“释怀”。

所谓的释怀,就如现今的元亨,只要一想起那年那月的长安城,不过只剩下一声叹息。

可有的人,至死铭记。

***

开春不久,突厥再一次蠢蠢欲动。

二月,与大周的北部发生局部战斗。

四月,不怕死的突厥再一次大军压境。

殊不知,这正是萧般若想要的。

经过去年的大战,大周经受住了考验,也培育起了战胜突厥的信心。

而突厥的内部矛盾一再的表面化,只要再挫其锐气,必会造成其内部的分裂。

一个不完整的突厥,才是拿下大齐的关键。

拿下大齐,是元亨和玉宝音的共同夙愿。

萧般若下定了决心,决定主动出击,给塔利决定性打击,好早一日分裂突厥,早一日攻打大齐。

萧般若下诏,历数突厥的罪行,宣布大举讨伐突厥。分别由卫王萧翰林、河间王萧何以、上国

柱付光、左仆射高善田和内史监余春行任行军元帅,以胜王萧霄居中节度诸军,分六道出塞,

向突厥发起猛烈攻击!

卫王萧翰林率四将出朔州,行军途中,与塔利所率的突厥大军相遇于白道,杀了个天昏地暗。

萧翰林先命八千精锐铁骑从侧面突袭塔利,塔利措手不及,自乱阵脚。

又趁此良机,全军奋力向前,突厥不能抵挡,一败涂地。

塔利身受重伤,丢盔卸甲,潜入草原,犹如丧家之犬。

这一战,大周还夺了突厥大量的牛羊马匹,造成突厥缺粮,从而为最终的胜利,打下了根基。

另一厢,萧何以率兵五万出凉州,与波克达可汗的兵马在高越原的戈壁滩上相遇。

大周将士带的水很快喝光,士兵只好刺马饮血,却还是死者相继。

萧何以以为自己死定了,不料天上竟下起及时雨。

大周将士士气大振,萧何以亲自出阵与突厥的勇士单挑,转眼就取了对方的首级。

波克达大惊,全军大乱。

大周将士趁势进攻,突厥大败。

萧何以又利用波克达和塔利的不和,使波克达向大周请和。

后波克达率军北还。

在白道吃了大败仗的塔利听说波克达暗通大周,怒火中烧,带领沿途收聚的败兵奔袭波克达的大帐,杀了波克达的母亲和妻子,烧毁了波克达的营盘。

至此,波克达与塔利反目成仇。

萧般若也完成了分裂突厥的大计。

这一日,天空下起了太阳雨。

***

这一日,元亨终于踏遍了大周的土地,到了萧城之后,一睡不起。

玉宝音试过了所有的法子,针扎也好,亲亲也好,怎么都唤不醒他,恐慌的不行。

她不知道她该用什么法子叫醒他。

虽说他醒着的时候,就属嘴巴最坏了,可他总是这样睡着,她已经六神无主了。

“萧城与北梁不过只有一江之隔,说好的要去北梁见我娘,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呢?”

这句话,玉宝音已经在元亨的耳边呢喃了一遍又一遍,若认真数,恐怕不止百遍。

可她没有等到元亨的答案,还会不厌其烦地继续再问一百遍。

玉宝音使人去北梁接来了商轨。

可商轨那几把刷子,她早就学了个干净,她是无计可施了,他又有什么法子呢?

玉宝音在江边建了座茅屋,她和元亨就住在茅屋里。有的时候,她会面江而坐,更多的时候,是坐在床前。有时不发一言,有时又喋喋不休。

她想起了远在长安的萧慕,特别嘱咐了梁生,去将萧慕接到此。

她真的不想说,接萧慕来此,只为让其见元亨最后一面。

单单是做出这样的决定,都是让她痛不欲生的。

她爹走的时候,她那时还小,只是觉得伤心,却不晓得心痛的滋味。

而如今……睡不着的时候会痛,睡着了做梦在痛,直到痛醒。

一连十数日,骨瘦嶙峋。

萧般若握着探子送来的有关她的消息,将自己关在了定鼎宫里,从日出到日落,再到新的一天来临。

三日之后,梁生才将到达长安,玉宝音的茅屋外多了一盆不知名的紫色盆栽。

商轨道:“那是起藁,可入药。”

***

这几个月来,江面上总是飘着一艘小船,白日里会靠岸,到了夜间,就会飘啊飘,飘到江水中央去。

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月亮升起的时候,那艘小船还在岸边。

一个穿着长袍的高瘦男子从小船上了岸,他提了盏灯笼,对着小船照啊照,道了一句:“桂花馅的不好吃,什锦的才好吃,事事都听你的,叫我跑腿,买什么样的元宵,当然得我说的算。”

话毕,不待里头的人回话,便提着灯笼,摇摇晃晃越走越远,很快就走到了不需要灯笼的地方。

街市上到处都是彩灯,还有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好像有些不太适应这喧嚣,站在街市的入口,癔症了好一会儿,才吹灭了手中的灯笼,一步一顿地往里走。

他至始至终都记着他是来买元宵,一心寻的也是卖元宵的小贩,只是管的住眼睛,可管不住耳朵,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声音闯进来。

“古有尧禅舜继,今有元氏惠帝,实乃大公无私矣!”

他下意识去寻那声音,只见一个白胡子的老汉身旁围了许多的小孩,不知是在讲德还是在讲故事。

他有些想笑,到底没忍住道了一句:“你又怎知尧禅让于舜是不是真的甘心?尧将争夺权力者囚禁,但是却没有防住舜。舜杀光了尧的支持者和家人,逼尧退位。失败者的历史,还不都是成功者改写的。”

老汉没想到来了个拆台的,指着他道:“你是谁?敢不敢报上名来同我一辩!”

敢倒是敢,不过,他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在一起。

“我,我就是来买元宵的。”他一抬手,叫住了沿街叫卖的小贩,“给我一碗桂花馅的元宵。”这就慌慌张张地挤出了人群。

“什么?什锦的更好吃?不不不,还是桂花馅的更好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