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诗点点头,从我枕头底下摸出那个小瓷瓶递给我。然后,她用手指在小瓷瓶的瓶口抚摸了两下。
瓶子,瓶口,难道说……“丫头,当时有人把你封在了瓶子里,让你出不来?”小诗不是万能的,那种小瓷瓶,原本就是为了禁锢鬼魂而存在的,如果是有人封了瓶口,她自然是出不来的,不过,即使是洗澡的时候,小瓷瓶都会被我放在我能看得到的地方,不应该有什么人能对那个瓷瓶做手脚的。
小诗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指了指被我立在床边的妙法千五村正。
“你是说,你是被那把刀封在瓶子里的?是斋藤归蝶做的?”不得不说,这个女鬼,或者说这个器灵真的很强大,一而再再而三的影响我的心智,要不是每次总能好运的被人拉回来,也许我早就成魔了。
小诗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我不太明白她这个动作的意思。是,又不是?那到底是什么呢?唉,怎么样才能恢复这丫头的说话能力呢?那样的话,很多事情做起来就要方便的多了。不过,说起来这间医院的恢复速度还真是快,明明之前那么多人被侵蚀成了蛆人,不过短短一两天的时间,就恢复正常运转了,还真的是很有效率啊。
小诗看着我的表情,无奈的耸了耸肩,然后,拉起了我的左手,按在我腹部的伤口上。纤细的指尖在我的手背上轻轻的点了两下。
“怎么?你是说,我的手可以用来恢复伤口么?”有些无奈的笑笑,每次一看到左手我觉感觉悲催,这几个月来,我左手上开的口子比我这前半辈子加到一起都多,而且,九成以上都是特么是我自己割开的,还能不能再悲催一点啊。不过很奇怪的是,除了左手掌原本的断掌纹之外,即便开过很多口子,我的左手上却并没有留下新的伤痕。等等,没有留下伤痕?对,不光没有留下伤痕,左手上的伤口还复原的特别快。几乎每次割伤以后,最多睡两觉,手上的伤口就会愈合,一点伤疤都没有,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能一次又一次,毫不在乎的给自己放血吧。
“小诗,我该怎么做?”小诗既然让我把手放在伤口上,她一定知道什么。丫头没说话,只是用小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我的手背,然后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装满了水的杯子,轻轻的把里面的水倒了出来。
“水,你是要我释放水灵气来治疗伤势?”我能想到的答案只有这一个,而小诗则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好,我来试试。”微微闭上眼睛,让自己进入一种类似于冥想的状态。说实在的,我之前是经常用阴煞之气和水灵气,但是对于调动它们,却没有什么心得,我的使用方法就是简单粗暴的放血,让蕴含灵气的血液流出来,这个水灵气,要怎么调动才好呢?对了,八卦符令!我之所以只能使用八卦符令之中的坎水符令,就是因为在我的体内存在水灵气,那么,当我使用八卦符令的时候,体内的水灵气是怎么运转的呢?
“乾坤八卦,听我召唤,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坎之卦,水华天幕。”我一边闭目感受着,一边释放了一次水华天幕,那一刻,我分明感受到了左手之中,那团极其浓厚的水灵气分出了一丝的能量,先是用极快的速度,在我念诵咒语的时候,在我的身体里面游走了一圈,然后,又流回左手,从劳宫穴钻了出去,床边立刻形成了一道水华天幕。有意思的是,在这道灵气绕到我的伤口的时候,被小小的阻隔了一下,然后,就好像打通了什么通道一样,从伤口的一侧钻进了另外一侧。而在这个过程中,我的伤口竟然传来了一丝痒的感觉。
痒,这对伤口来说,真的是好事,因为我们只有在伤口开始愈合的时候才会感觉到痒。也就是说,水灵气的运用真的对我的伤口有好处。
感受到了这些,我简直是欣喜若狂。又接连放出两道水华天幕,伤口处,又传来两咝很痒的感觉。没错,就是伤口愈合的感觉。不过,我总不能一个劲儿的往出扔水华天幕吧,虽然伤口是在愈合,但是效果并不显著,甚至可以说是微乎其微,我就这么扔下去,估计没等我的伤口愈合,体内存储的水灵气就先耗光了。
必须想个办法,想个能让灵气在体内或者伤口运行,却不用把它释放出去的方法。我又放了两次水华天幕,很快的,就从里面找到了关键。在我念诵咒语的时候,灵气就会在我的身体里面运行,而当我最后念出“水华天幕”的时候,那丝灵气就会钻出体外,形成天幕。也就是说,灵气就像是子弹,而那句“水华天幕”则是子弹上膛之后用来击发子弹的撞针或者扳机。如果,我不扣动这个扳机呢?
手,按在伤口上,嘴里默默的念诵着咒语,“乾坤八卦,听我召唤,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坎之卦,乾坤八卦,听我召唤,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坎之卦,乾坤八卦,听我召唤,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坎之卦……”随着我的念诵,能够感到灵气在身体内快速的运转了起来,可是,不对,这有些不对!在我想来,这种水灵气的滋养应该是温婉柔和的,可是随着我连续念了三次八卦符令的咒语却没有念出最后那句“水华天幕”,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在我体内不停游弋流转的水灵气逐渐变得狂暴了起来。它们运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而我的感觉也从一开始的清凉舒爽变成了痛苦狂躁。这,这是因为什么,就是因为我没有按照规矩来使用法术么!?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很多小说里都提到过一些修炼中遇到的特殊情况:走火入魔、法力反噬。我现在遭遇的这种痛苦感,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反噬呢?好难受,宣泄,必须把这股能量从我的身体里宣泄出去,否则,别说没办法治愈伤势了,被它弄残都有可能!
可是,就这么还用水华天幕扔出去,我又有点不甘心。法术,法术,法术不也都是人创造出来的么?那我,为什么不试试去创造一个新的法术出来!捂着伤口的手,微微颤抖着,我的脑海里不停的想象着我要的法术效果,用灵气滋润伤口处的血肉,疏通经脉,血肉再生,组织重建,一条条肉丝,延伸盘卷,融汇在一起……“水疗术!”
奇迹,发生了,在我喊出“水疗术”三个字的一瞬间,浑身上下狂暴的水灵气突然变得温和了下来,自然而然的向着我的伤口汇聚而去,滋润着伤口处的每一寸血肉,按照我脑子里构想的那样,开始修复我的身体。
这,这就是法术,这就成功了么?我难以置信的感受着伤口那里的麻痒,嘴角却是不由自主的挂上了一抹笑意。“丫头,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抱住小诗,揽在我的胸前,在她的小脸蛋上,狠狠的亲了一口,也许,也许有了这个法术,还没从昏迷中醒过来的玉思言就有救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燃魂
“哥,东西我给你做好了,外面的木头框上,专门留出几个凹槽,你可以自己镶嵌那个什么妖怪的眼泪什么的。”静儿一大早就来到了医院把一个略带血腥味儿的八卦镜递给我。
“恩,挺好的。”我拿过来看了看,做工挺精致,打磨的也挺好,一些木头纹理里还残留着丝丝血痕。“这么快就做好了,你在什么地方做的?”
“这个啊,当然不是你妹妹我做的了,我接到你的电话啊,就跟一个本地的室友打听,附近有没有厉害的木匠师傅,我想做个东西,室友跟我说,如果是做模型之类的小玩意儿,根本就不需要去找木匠师傅,直接找我们学校的一个姑娘就行了。然后我就去了,嘿嘿,她一晚上就弄好了,说这玩意儿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不过做出来看着还算顺眼,下次要是再有什么想做的,可以找她,不过必须是好看好玩的,再做镜子她可不给做了。”静儿满脸都是“夸我吧”的表情。
“哦,那你得好好谢谢人家。”翻来覆去的看着这面照妖镜,做工真的很不错。
“别提了,拯救世界的技术宅是不屑于我们人类的礼节的,我说要请她吃饭,她说她还要去追动漫新番,没空,让我帮忙买个盒饭给她就好了,我说老哥啊,你说有本事的人是不是都有点怪癖啊。”静儿的描述让我愣了一下,疯狂追新番,宅,怎么我突然想到了那个人啊。
“你找的那个人,该不会是叫钟紫吧。”
“咦?”静儿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的?”我去,我能不知道么,一天到晚就知道追新番的除了钟紫还有谁啊。“对了对了,表哥啊,那啥,我有个事儿想求你,你看,能不能……”静儿说到这里,脸居然红了起来。
“啥事啊?想跟瞎子表白,不好意思开口?”我调侃道。
“讨厌啦你!”静儿挥起小拳头想要向我砸下来,不过在拳头距离我身体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又收了回去。毕竟,哥是个病人不是。“谁会看的上那个傻大黑粗的家伙,哼,你别想着把我扔给你的什么狐朋狗友啊。我是想问你,昨天那个帅哥儿的联系方式。”
昨天?帅哥?我的脑子飞快的旋转了起来,昨天我躺在医院里才见到的静儿,然后在病房里出现过的雄性生物有活尸医生刘洋,我老爸那个老帅哥,被她称作傻大黑粗的瞎子,还有……月光宗春!?好吧,我承认,月光宗春确实是个超级帅哥来着,不过就算丫再中日友好,也是个日本人啊,倒不是我歧视日本人,说实话,没有月光宗春的话,我和玉思言的命也许都保不住了,可是嫁给日本人当老婆,那和嫁给中国男人是绝对不一样的。如今的中国,妻管严那真是一把一把的,可是日本却是一个绝对的男权社会,老婆在家里就好像一个下人一样,像静儿这种生性活泼的,肯定受不了那些规矩。“你,你看上月光宗春了?”
“哎呀,老哥,你琢磨什么呢,我们戏剧社最近在拍一出历史剧,有个角色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我是想让他帮我们顶个缸而已。”静儿一副“你不要乱想”的表情,让我的额头上不由得挂上了三条黑线,你丫的,不是看上了帅哥,你流什么口水啊。
思索了再三,我还是拨通了月光宗春的电话,在确定他身边没有人之后,跟他说了静儿的事情。让我没想到的是,静儿这极度不靠谱的要求,月光宗春居然答应了。用他的话说,最近保安力量还没有布置好,他们几个每天就是干坐着发愁,与其那样,还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儿做。对此,我表示深深的无语,无所谓了,答应就答应吧,不过我很严肃的告诉他,只可以一个人去,绝对不允许带明智十兵卫和浅井市。对此,月光宗春表示没有问题,因为明智十兵卫现在每天就守着那四个仅存的讲解员,美其名曰保护,不会到处乱跑。而浅井市,她最喜欢呆着的地方则是织田家势力的展厅,以及我的病房,对学校根本没兴趣。当然,她喜欢来我的病房并不是喜欢我,而是对那把妙法千五村正念念不忘。
我在医院里,躺了三天,没错,就只躺了三天,所有医生都对我惊人的恢复能力表示了不理解。虽然以前我恢复的也比正常人快,可是腹部贯穿伤只要三天就可以出院,这分明是壁虎级的恢复能力啊。唉,怎么想,随他们去吧,我也没必要一个个拽过来给他们讲解水疗术是怎么回事。就算讲了,他们也多半是觉得我应该转到精神科。
在这三天里,我不但连续用水疗术给自己进行了治疗,还尝试着给瞎子和玉思言进行了治疗。把水灵气外放这事把,我直到第二天夜里才摸着点门道,所以治疗效果不怎么好,不过对瞎子来说已经够了,他原本就是皮肉伤,被我治疗了几个小时就基本痊愈了,只是玉思言……尽管我同样对她使用了水疗术,可是她依旧处于昏迷状态。她的伤和我们的都不同,失血太多,而且我略有些绝望的发现我的水疗术对骨骼完全无效,玉思言脊柱上的裂伤就只能靠她自己恢复。虽然她的留言里表示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每次看到她紧闭的双眼和惨白的俏脸,我的心里都充满了无法抹去的愧疚。
“妞儿,赶紧醒来,我还等着你呢,这里不是你最后的归宿。”离开医院前,我又去看了一次玉思言,她依旧睡着,对我的话没有半点反应。这个强悍的女人在昏迷中一如其他少女般娇弱。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脸,第一位倒在我面前的战友啊,下一次,会是谁呢?
“滚开,废物。”随着一声低喝,“啪”的一声,我的手被人打开了,而且用的力气还不小。我诧异的抬头看去,却看到穿着一身火红风衣的火语出现在了病床旁边。
“你——”我想表示一下我的不满,可是对着她那双似乎要喷火的眸子,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她说的对,我是个废物,如果我能再给力一点,我的意志能再坚强一点,玉思言,也就不用躺在这里了。
“滚,废物,别让我在看到你。”火语的语气冷冰冰的,一股磅礴的杀意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似乎,我只要敢废一句话,她就会杀了我。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口水,这就是强者么?
毛大师跟我说过,通常情况下,玉思言只负责他和火语的协助工作,两个女人的感情非常的好,以至于她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得到了一个“冰言”的绰号,和火语并称“冰言火语”,火语的暴怒,我可以理解,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暴怒的,可是,就这么离开么?我第一次有了拜师的冲动。
拜师,学艺,让自己变强,而不是躺在一堆古旧的书册里自以为是的认为在书里学到的东西是无比的高大上。不过到最后,我还是没有开口。或许,我应该等玉思言醒过来再说吧,当务之急,还是把展览的事情解决了。斋藤归蝶这个器灵早不闹腾晚不闹腾,非要等到展览的时候闹腾,她和这次展览的关系已经不言而喻了。
“等等。”眼前红影一闪,火语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从我的腰间抽出了妙法千五村正。我心中不由得一凛,这女人是看出来了玉思言是被这把刀砍伤的么?她打算干什么?不会是想要把这把刀毁掉吧。按理说,刀身里藏着如此凶险的器灵,毁了的确是个正确的处理方式,可是,我却又有点舍不得。看过归蝶的过往,我能够理解她的行为,付出生命与灵魂为代价换来的器灵之刀却没能让她的丈夫像她希望的那样问鼎天下,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遗憾,一种悲哀?她,其实也没有错。
“神火召来,火炎王阵。”火语的左手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在刀身上一抹,整个刀身上都附着上了火焰,可是紧接着,那些火焰竟然一个收缩,似乎全都被刀身吸了进去,外面看不到半点的火焰,可是刀身的内部却好像被点燃了一般。
“这,这是怎么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景,你可以想象么?那情景就好像有人在浴缸里面点了一把火似的,可是这个鱼缸却是钢铁铸成的实心所在。
“哼。”回应我的,不是任何言语,只是一声冷哼。火语把刀插回了刀鞘,再不理我,扭身走到病床前,用手轻轻抚摸着玉思言的面颊。
刀身中,隐隐传来哀嚎的声音,是归蝶在被灼烧么?也罢,既然那个应该拿着这把刀睥睨天下的男人已经死了,那么,留着这个器灵也就没有意义了。也许,我真的应该像月光宗春说的那样,把它放到织田信长的展厅去,也算,让他们夫妻团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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