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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见世子妃脸色不豫,心里打起了鼓,说来,世子妃也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再者,自入府起,世子妃便一直待她极为贴心,就是亲生女儿怕也就这样了。
若不是不想将女子坊一拖再拖,浅浅也不愿意拂了世子妃的一片好意,至于在其他方面,浅浅是愿意让步的。
一时之间,浅浅思绪百转千回,缓声开口道:“母妃,要不这样可好,凡事我不亲力亲为,我指派了人去做,他们只需要向我报告进程就好,等到女子坊开张的时候,我的胎也坐稳了。”
世子妃脸色微霁,看得出浅浅已经主动让步,她也不好再死咬着不让,便道:“那你要做什么,需要什么人手,你跟母妃说,母妃帮你去安排。”
世子妃的身体也不太好,浅浅并不想让她这么操劳,但是这话若是说出口了,世子妃肯定又要怪她。
想了想,目前最主要的也就是修葺府邸,一时倒也没有旁的事情,便宽心的说道:“我想要府邸的格局图纸,再看哪些地方需要重新修葺的。”
“好,一会儿我让三总管找了给你拿来,这段时间就由他协助你,有什么事你就只管吩咐他去做,可千万别把自个儿累坏了。”世子妃免不得对浅浅耳提面命一番。
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福利,浅浅自然是再三保证会注意自个儿的身体,世子妃这才作罢。
看着世子妃离去的背景,浅浅长叹了一声说道:“我还想去府邸看看啊!”
宫嬷嬷在一边侍候着,闻言抬眼看了下,轻声说道:“世子妃是宽厚的,主子要小心保胎才好,若是有万一的话,到时候定然要怪到这次府邸翻新的事情上面去的。”
宫嬷嬷一句话,浅浅立即明白了意思,大多数人家都信一个讲究,怀了孩子都不会翻新家里,也不会拆墙打墙这些,难怪世子妃这么不情愿的样子,想来若不是怕和她好不容易建立的婆媳关系弄僵,定然会全力阻止的吧!
想到这里,浅浅心里有些不好受,但她一个现代人,又清楚这些不过是无稽之谈而已,求的也就是一个心安罢了,拆墙修葺并不会影响到她腹中的胎儿,更何况两个府邸还隔着远,该是影响不到的。
世子妃回了屋,对着楼嬷嬷报怨了几句,楼嬷嬷劝说道:“世子妃也不用太过忧心,世孙妃到底是当过娘的人,心里肯定是有数的,再者看她先前和世孙爷说话,心里也明白生一个男孩子的重要性,所以她定然不会马虎,更何况动的是那边的府邸,又不是咱们住的位置,影响不到的。”
世子妃叹息一声道:“谁说不是,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才勉强同意了,若是这胎不稳,真有万一,我这心里都过不去。”
楼嬷嬷又低声说了好些劝慰的话,这才将世子妃劝住,不然的话,看她这担忧的样子,今晚怕是睡不着觉了。
其实浅浅也不是一个没心没肺拧不清的人,至少晚膳后三总管把府邸的格局图纸拿过来时,浅浅也只粗粗看了一眼,并没有强硬的表示,当晚就得设计出一个什么样新府出来。
虽然这当中有一半是宫嬷嬷的提点,但更多是浅浅的自觉性,毕竟以浅浅的性格,她若是不想的话,谁逼得了她。
白日里清澜回来了一趟,到了晚上怕是不方便再回来的,果不然,稍晚一些军营的消息就来了。
清澜虽然身份尊贵,但是跟着新兵训练,他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特殊,容易引起别人的不满,上面管事的人也不好御下,再者,肃亲王让他入营前早就说了,少用特权,多使本事,让那些人打心眼里的信服他,而不光是为了一个身份。
翌日,真真独自一个上门,神色有些憔悴。
浅浅接到下人通报时,还没多在意,仍旧坐在书桌前涂涂画画,想早些把心中的女子坊画出来,下面的人才好早日动工修葺。
但真真过来,触及到她无精打采的样子,浅浅当下愣了会儿,放下笔走近真真身边,拉着她的手温声问:“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看着气色不太好的样子。”
真真单手揉了揉发疼的额,欲哭无泪的说道:“还能怎么样,还不是婆母闹的。”
“古夫人?她又怎么了?”宣平郡主的封号撤了后,浅浅倒是没听到古府传来什么消息,想来宣平应该是多有收敛才是。但是见真真现在的样子,怕是日子也不好过。
真真微微挥手说:“让我先眯会儿,我们待会儿再说,自前天晚上起,我就没怎么合眼了。”
浅浅眉宇一皱,问道:“你两个晚上没睡了吗?真是的,有空怎么不在家里休息,还过来我这边做什么,赶紧上床去睡会儿。”
浅浅唠叨间,拉着真真就让她躺到床上,又替她盖好薄被,并轻声叮嘱说:“你好好睡,一会儿用午膳的时候,我再叫你起来。”
真真有气无力的说道:“不用了,中午不用叫我起来用膳,让我多睡会儿。”
“行!我让下人准备膳食,你起来了再用。”浅浅甚是怜惜的抚了抚真真鬓发。
以前在南阳时,虽然日子贫苦一点,但是真真样貌出众,肤白貌美,神情娇媚,哪像如今,一脸的阴沉暗黄,就如迟暮的老人似的。
浅浅放下床幔走出内室,一张脸阴森得有如地狱中爬出的勾魂使者般,对着宫嬷嬷吩咐说:“去,给我打听打听,古府出了什么事。”
宫嬷嬷应了声,就退了出去。
浅浅烦躁的屋里走来走去,若是古府真欺负了她妹妹,她不会罢休的。
慎语见浅浅这般暴躁,十分的担忧,使了个眼色让思行端了降火茶过来,又劝说道:“主子,您如今怀了身孕,心情起伏不可太大,会影响到腹中的胎儿。”
浅浅愣了下,怔怔的望着慎语,直到看到慎语头皮发麻了,浅浅才轻声嘀咕道:“真真刚才说是前晚起,前晚不正是我诊出有喜了吗?”
这样联想一下,浅浅大约明白了古夫人又在闹什么,定然是为了真真至今未有身孕的事情刁难着她。
没过多时,宫嬷嬷就回来了。
原来浅浅向真真报喜的那晚,真真被古夫人当着下人的面一通乱骂,直指她是生不出蛋的母鸡,当晚便把身边的一个丫鬟塞到了古璇青的房里,且是直接抬做了姨娘。
真真这两日合不上眼,不能安心睡觉,也是为了这事,但好在古璇青还是一个好的,至今还没有去那姨娘的屋里。
但是真真清楚,她若是再不能有身孕,古璇青去别人屋里是早晚的事情,毕竟她不能给古璇青繁衍后代,而古璇青又有他的责任,古璇青身为古府唯一的嫡子,自然不可能让古府绝后。
“他们成亲才半年多,至于这么急不可耐吗?”浅浅恨恨的骂道,但是手又不能长得伸到古府里去。毕竟这是妹妹和妹夫的房中事,她若管得太多了,倒怕会引起古璇青的不满,毕竟就目前为止,古璇青还是惦记着他们夫妻情分,没有多余的念头。
宫嬷嬷见浅浅气得不轻,事情又到了这步,低声安慰说:“主子也宽心些,不管怎么说,就算那姨娘顺利怀孕生下孩子,也是记在古少夫人的名下,如今最重要的是古少夫人先调养好自个儿的身子,再谋其他。”
浅浅眼神一厉,喝斥说:“又不是不能生,要别的孩子记在名下做什么,更何况有一个亲娘就住在府里,时时能见面的,这种孩子怎么养都养不亲的。”
记养的孩子也有真情在,但是像这种情况下,怕是难现真情,不说其他,就光姨娘偶尔在旁边怂恿几句,这孩子就不可能真心视嫡母为母亲。
宫嬷嬷抿了抿唇,清楚世孙妃和世孙爷之间的事情,但也不是天下所有夫妻都如此,特别是国都贵权家的女子,更没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之说。
宫嬷嬷也是怕浅浅多做些不该做的事情,即使浅浅脸色不好,还是板着脸一板一眼的给她分析了这夫妻之道。
“……不说半年无所有,有些没规矩的人家,就是正妻都还没娶上,庶长子就已经出来了,这也是有的,更何况古家少爷之前干干净净,如今才添得一妾,已经是极好了的,主子还要放宽心才好,毕竟不是人人都像世子妃待您这般。”
浅浅目光微不可见的沉了沉,清楚宫嬷嬷说的才是实情,但是心里多少有些不快,特别是关系到自个儿的妹妹。
不说其他,就是二郎娶了蓝冉莹,浅浅也是警告过他,要他好生对待,不可兴起什么三妻四妾的想法,更何况如今还是自家妹子,有一个什么,委屈的不还是女人么。
“主子,这事老奴看着,古家少爷应该是意志坚定的人,一个美妾放在身边,不起动摇之心,想来自有他的打算。古少夫人最主要的是放开心胸,早点怀上孩子,其他的事情,多想无益。”宫嬷嬷心平气和的劝说。
在她看来,纳妾这种事情,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只要不做出威胁到正室的地位即行,一般人家,如浅浅这般怀有身孕,都会主动抬了身边的丫鬟做姨娘,不过看世子妃不提,浅浅自个儿也没这种意识,宫嬷嬷自然不会多嘴。
但是现在是古少夫人的事情,宫嬷嬷觉得主子没必要这么气,毕竟隔了府,她也管不到。
宫嬷嬷劝说了半晌,浅浅也算是渐渐平静下来了,她心里虽然明白这种趋势,在这种国情下是避无可避的,但是心里到底是不舒服的。
午膳的时候,浅浅自个儿没什么胃口,也没多吃些什么,还是宫嬷嬷拿了真真说话,浅浅才不得不多喝了碗汤。
宫嬷嬷说:“古少夫人一来,主子就不怎么进食,到时候世子妃知道了,这不是平白让世子妃不喜她吗?”
浅浅无力的瞪着宫嬷嬷良久,才道:“算了,把那鸽子汤拿来。”
喝了碗汤,浅浅实在是不想再用膳了,便道:“撤了吧!让厨房里温着饭菜,一会儿真真起来了再端过来。”
“是。”宫嬷嬷擅长药膳。
自来浅浅身边起,每日里都会炖些补品给浅浅调养身子,如今怀了孕,更是马虎不得,看着浅浅喝了她准备的药膳,宫嬷嬷也没有再强求。
再者,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在浅浅身边服侍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对她的性子却也是了解得差不多了。
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不会与自个儿的身体为难,让别人操心。
膳后,浅浅在屋里继续设计起了女子坊,一边构思,一边嘀咕:“若是能让我亲眼去看一眼就好了。”
她心里还是想着,亲自去走一趟,但是一想到之前宫嬷嬷说的话,她又打消了这想法。
世子妃对她算是很不错了,虽然她自认自身条件很好,但是在世人眼里,她是不配当肃亲王府的世孙妃的,可是世子妃对她没有一点挑剔,凡事还都是为了她考虑。
这次若不是宫嬷嬷说得这么直接,她也不会想到,怀有身孕了要和清澜分房睡,甚至要给他安排一个通房,也幸好世子妃没有想过插手她房中的事情。
不管是为了信守他们当初回府时的承诺还是其他,总归世子妃没提起这件事情给他们添堵,总是好事。
毕竟现在到了这一步,浅浅他们夫妻俩的身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也不可能说走就走了。
人不可能过于贪婪。
浅浅如此一想,便不觉得没有去看府邸是憾事,画起格局设计图来也是干劲十足。
直到快申时了,真真才起身,有些迷糊的走了出来,微哑的嗓子问道:“这都什么时候了?”
浅浅侧目轻笑的说:“快申时了,你也真能睡,再不醒来,我就该叫你起床了。”
浅浅说罢,望了眼思行和慎语,两个小丫鬟识趣的一个去厨房里端饭菜,一个去打了温水来侍候真真洗漱。
洗漱过后的真真精神好了许多,或是刚才睡得太舒服,此时两颊红红,人看起来也娇嫩了几分。
“好了,现在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吗?”浅浅伸手推了下桌上的汤,眉眼看向真真时,神情凝重。
真真抿了抿唇,眼神有些闪避,低眸拿起筷子,慢慢的吃着饭菜。
浅浅看她这样,也不想影响她的食欲,只道:“算了,待会儿你再和我说,先用饭吧!”
浅浅让真真用饭同时,宫嬷嬷也敬职敬责的端了一盅补汤过来,说道:“主子中午用得少,这会儿正好陪着古少夫人一起用些。”
浅浅肚子倒不饿,但也清楚宫嬷嬷给她安排的膳食十分的合理,一切都是为了她好,便配合的用了起来。
由于真真心里憋着事,想着待会儿要怎么和浅浅说,这会儿便沉默不语,闷声用着膳,见她不说话,浅浅也没有主动开口。
姐妹俩有默契的沉默着,各自想着心事。
真真用膳时间长,浅浅也不催她,直到她放下筷碗,浅浅这才轻声问道:“饱了吗?”
“嗯!”真真低垂着眸轻应了一声。
浅浅对思行吩咐说:“撤下去吧!”
看着饭菜撤了下去,慎语又端了茶水上来,浅浅这才轻声说道:“现在能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了吗?为什么一段时间不见,脸色这么差?”
真真下意识的捧起面前的茶杯,想了想,才低声说道:“婆母往我屋里塞了一个女人。”
这事浅浅事先打听到了,但是这会儿听了,却像初次听到似的,故作惊讶的问道:“为何?”
真真目光羡慕的望向浅浅的肚皮,嘀咕说:“我若能怀上身孕就好了。”
浅浅白了眼真真,轻斥说:“你是不是忘了我当初嫁给清澜多长日子才怀有身孕。”
真真痛苦的说道:“可是我也有半年多了啊!而且相公只我一个,怎么就怀不上孩子?”
浅浅看真真这样,心里也是十分难过的,恨不得把古夫人拖出来大骂一顿才好,平白给了真真这么大的压力。
“孩子这种事情是随缘的,而且你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不利于怀孕的。”浅浅搂过真真,好声劝说。
真真眼睛一涩,满是脆弱的哭诉道:“我其实也想当娘啊!可是肚皮不争气,我有什么办法。”
浅浅搂着真真一阵好哄,等她发泄了心中的郁闷后,这才柔声劝说:“好了,别哭了,再哭下去我就该去找古府麻烦了。”
真真立马坐直了身子,紧张的说:“不要,不要去!”
浅浅无奈的苦笑一声,道:“我说说而已,不会真的去寻麻烦的,你放心好了。”
真真紧张的看着浅浅,再三确定的问道:“真的不会吗?”
现在的浅浅不比当初,她想找古府的麻烦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就冲着她之前替朵朵讨回公道就能看出来。
而她们姐妹俩,自小就感情好,真真和浅浅说这些,也不过是发泄心中的苦闷,并不是真的要浅浅替她出面做什么,毕竟这日子她还是要自个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