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谢家如今真的知道了,父母为了抱住自己同谢家大姑娘的婚事,只怕是真的会要了柔儿的命。
“可谢家是怎么知道的?柔儿如今在院子中寻常根本不会出去,知道此事的只有我父母与我房中的几人,”杜同霁还是不愿相信,此事已被谢家发现了。
“你大伯母乃是谢家的出嫁女,难不成她还真能坑了自己的侄女不成,”李云峰见这个杜同霁竟是如此幼稚无知,就连保护柔儿的手段,也只是靠父母的口头保证而已,他便觉得自己再不能将柔儿交给他了。
杜同霁被他这么一提醒,便也觉得,只怕问题真的出在大伯母这处。
李云峰看着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已是越发地瞧不上,他立即怒道:“我要带柔儿走。”
“不行,柔儿是我的女人,她腹中还怀有我的骨肉,你要带她去哪儿,我不允许,”杜同霁失魂地喊道。
“那难不成要我眼睁睁地看着,柔儿被你家人害死,”李云峰也恨不得立即带着自己妹妹离开。
“不行,不行,”杜同霁只说不行,却怎么都没想出解决的方法。
后来,还是李云峰松口说道:“你若是真不愿让柔儿离开你,那你需得答应我一件事。”
杜同霁一见他态度没那么坚决,便立即欣喜道:“你只管说,我定会答应的。”
“柔儿如今已经有六个月身孕了,但是不能让她在你府中生产,你必须将柔儿带出府,由我来照顾,”李云峰说道。
这个提议已是极大的让步,可杜同霁却犹豫道:“如今柔儿在我府上,我爹娘定是不许她随意外出的。再说,若是这孩子出生在府外,到时候可就是外室子了。”
要知道这古代的礼法之中,嫡子是最尊贵的,庶子其次,而这外室子可是最最低贱的。杜同霁同这个李柔是真的有感情,不愿让自己同她的孩子成为卑贱的外室子。
“是名声重要,还是性命重要,你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还如何能照顾柔儿,”李云峰性子温和软弱,可是在自己这个妹妹的事上,却是难得地强硬。
最后杜同霁不得不艰难说道:“让我好生考虑一下。”
“你若是将柔儿接出来,只管放心,这住的地方我已经找好了,是我一个朋友借给我的,到时候将柔儿安置在那里是最安全的,”李云峰说道。
其实见了谢管家之后,李云峰便心神不宁。后来王川多次追问,他只得将此事告诉王川。不过王川却只说道,这事好解决,只要将他妹妹接出来,在外头待产便是。待谢家同杜家的婚事定下后,再回去,还怕杜家不认这孩子。
到时候那谢家姑娘,便是再闹也闹不起来。
杜同霁在听完李云峰的说法之后,便是点头。
待回了杜家之后,杜同霁便让人去打听,这才知道他这个大伯母这些日子,可是频频回娘家去。
于是他便禀告父母,说要将李柔送到杜家的庄子上头,以免让谢家人发现此事。他娘一听自己竟愿意让步将人送走,立即欢天喜地,还赌咒发誓,日后定会接李柔回来的。
不过他娘亲也叮嘱他,到时候谢家大姑娘进门,他要好生待人家。这样接李柔回来,才能名正言顺。杜同霁本就是敷衍他母亲,此时自然是满口称是。
没过两日,便有一辆马车从杜府离开,只不过他并未按照原定的计划,前往杜家郊外的庄子上头,反而是往外城而去,一直在城北的一座一进院子门前停下。
而另一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则是前往杜家的庄子去了。
杜同霁将李柔安排在此处后,便同父母说,要去书院安心读书,以备来年的春闱。杜家父母一见这狐狸精一走,儿子便勤奋向学,自然是满口答应。
于是杜同霁打着在书院读书的名头,却在这处院子同李柔过起了寻常夫妻的生活,好不甜蜜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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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狗男女,”谢清溪在听说了杜同霁的近况之后,便咬牙骂道。
萧文桓也点头,这个姓杜的胆子也忒大了些,还真敢把人养在外头啊。
谢清懋端坐在椅子上,表情也是百般嫌弃。
“我让你给他签的文书可签了?”谢清溪问道。
萧文桓有些不能理解,他道:“虽说这外城的院子也不过才几百两银子,不过表妹你何必替这个姓杜的买院子,让他安置这个通房啊。”
“要是这院子不是在姓杜的名下,这出戏可就唱不下去了,”谢清溪轻笑一声。
而谢清懋则抬头看着萧文桓,教育道:“表弟有空,还是好生熟读一下大齐律例,免得一问三不知。”
“我又不用当状师,读什么齐律嘛,”萧文桓无奈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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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事情都已经到了这等地步,谢清溪便已经知道,这个姓杜的是再无可原谅的地方。原本她还想着,若是通过那李云峰之口让他知道,谢家已经知晓此事,他若是能上门如实禀告,到时候也还有商议的余地。
可现在他却将那个李柔安置在府外,两人过起了正头夫妻的生活,谢清溪便知道,这个男人再无可原谅之处了。
好在因为萧氏的坚决,杜家那头如今也松口将婚事往后挪,只是挪到何时还没个成算。因此大姐姐如今同杜同霁,也还只是交换了庚帖而已。
谢清溪来到谢明贞院子门口,却怎么都踏不进去,她若是将此事告诉大姐姐,她肯定会很失望吧。
她进去的时候,谢明贞立即拉着她的手,说刚得了时新的花样子,准备给她做根腰带的,让谢清溪过去一起挑些丝线。
谢清溪屏退了两人的丫鬟,这才慢慢将此事说了出来。她原以为大姐姐这样通透的性子,除了失望定是不会在意的。
可谁知她一抬头便看见谢明贞通红的眼眶,她立即惊慌地说道:“大姐姐,你别生气,我是看不过他们杜家这么欺骗你,这么欺骗咱们家,才会这么做的。”
“没,我没事,”谢明贞将头偏到一旁,手掌随手抹了一下眼睛,可上面晶莹的水光却是没被掩住。
“大姐姐,你若是生气的话,只管骂两声便好了。这等小人,不值得我们为他生气,”谢清溪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若是在现代的话,这杜同霁顶多是一渣男,姑娘甩他两巴掌,让他圆润地滚。可如今呢,就算错误在于男方,可真的退亲了,受影响的却还是女子。
谢明贞过了好久才缓和过来,她看着谢清溪睁着大大的眼睛,眼底全是担心,便笑着摸了一下她的脸颊:“我没事,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事情,竟会让我遇上。”
“大姐姐,你也别难过。你要是觉得这个姓杜的还能改正,就让爹爹去找他们算账,让他们杜家把那个通房赶走。反正咱们家现在比他们家势大,咱们就仗势欺人,”谢清溪真没想到谢明贞居然为了那个贱人落泪,她以为这桩婚事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姐姐压根都没见过他呢,怎么可能对他有感情呢。
可现在看来,大姐姐好像对这人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不过想想也是,谢明贞如今日日在绣着嫁妆,每下一针心头只怕就是想着那个未来要嫁之人。对于未来的无限美好期待,却突然被打破。
谢明贞见她慌张地模样,说道:“咱们清溪儿为了姐姐做了这么多,我若是此时下不定决心,岂不是白费了清溪儿待我的一片心。”
“大姐姐,”谢清溪也难过地看着她,大姐姐真的是一个好姑娘,性情通透,又温柔体贴,这等女子理应配上更好的男儿。
这日杜同霁刚从书院过来看李柔,她挺着个大肚子,还给自己拧了热帕子敷面。杜同霁正扶着她坐下时,突然门口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几个京兆尹的衙役便立即闯了进来,吓得李柔只往后面躲。
“你们是谁,可知这里是何处吗?”杜同霁立即大怒问道。
“你是杜同霁,”领头的衙役见他锦袍玉带,一副贵族公子哥的打扮,便问道。
杜同霁可是伯府的公子哥,在外头行走,可从来没吃过亏,他瞧着这些小小的压抑,立即仰首傲道:“正是在下。”
“找的就是你,”说着几个衙役便上来要将他拿住。
此时谢清溪正在谢家的书房之中,捧着一本齐律,只听她朗朗读道:“诸祖父母、父母在,而子孙别籍、异财者,徒三年。”
萧文桓一脸无知地看着她,谢清溪直摇头,捏着书本便摇头晃脑地解释道:“意思就是,有祖父母和父母在的时候,子孙若是另立门户,要坐三年牢的。”
“这关咱们什么事,”萧文桓刚说话,突然醒悟地看着谢清溪说道:“所以,这就是你将这院子落在杜同霁名下的原因。他现在就是另立门户,要坐三年牢。”
谢清溪冷笑一声:“你忘了我爹现在是干嘛的,他杜家教子不严,等着挨御史弹劾吧。”
其实象杜同霁这般勋贵子弟在外私自置产的也有,只不过家中长辈并不追究罢了。不过若是此事被御史当成典型来抓,联合起来上折子弹劾,只怕这定北伯府的爵位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不过一日,定比伯府三房的嫡次子杜同霁,因在外私自置产业,另立门户被抓进了京兆尹去了。这消息犹如四月里的春风一般,吹进了京城勋贵的家中。
而谢树元得知此事时,已是在书房摔了一个杯子。这个杜同霁居然将家中的通房在外头养着,这杜家可实在是没规矩的很。
“父亲,”谢清骏坐在对面轻笑一声,道:“杜家这可是将咱们谢家的脸面踩在了地上。”
谢树元气的恨不得再摔一个被子,亏得他还觉得杜同霁是勋贵子弟中,少有的上进后生,还要将自己的嫡长女许配给他。没想到他竟是这般回报自己的。
“其实倒也不怪父亲看走眼,若不是咱们家中出了胳膊肘往外拐的人,只怕杜家这事也不会瞒得这般顺当,”谢清骏将手中的东西递给谢树元看。
待谢树元看完之后,脸色早已气得铁青。
“老爷,老太太请您过去一趟呢,”就在谢树元找不到发火的途径时,就听外头有人通传。
谢树元怒道:“何事?”
“好像是大姑奶奶回来,请您过去说话,”那小厮又说。
谢树元冷笑一声,立即怒道:“来的正好,我正愁不好找她算账呢。”
说完,他便甩着袖子出去。身后的谢清骏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拍拍袍子跟着他爹一起去了。
大姑奶奶这会正跟老太太哭呢,指天发誓,说绝对不知道这个杜同霁的通房居然怀孕了。
老太太倒也想怪她呢,可见她哭成这般,也不好说什么。
只听大姑奶奶一边哭一边嚎道:“我可是贞姐儿的亲姑姑,何至于这般坑害自己的侄女啊。”
“我也是想知道,你何至于这般坑害自己的亲侄女呢,”谢树元没让人通报就进来了,见大姑奶奶这会还在这猫哭耗子,心里头的怒火更是久聚不散。
“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呢,我何至于这般丧心病狂,”大姑奶奶眼泪还挂在眼眶里头呢。
谢树元冷笑着看,突然手中拿着的东西一下子摔在了她的脸上,他怒问道:“我也想知道,不过是五千两银子,你何至于这么丧心病狂地坑害自己的亲侄女?是我这个做大哥的亏待了你,还是我们谢家亏待了你?”
“老大,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老太太一见谢树元这样,也被唬了一跳,也不敢帮女儿说话,只能小声地劝他。
“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你竟是信那些杀千刀的胡言乱语,也不愿意相信我这个做妹妹的话吗?”大姑奶奶一边哭一边捶胸,恨不得立即一头撞死以示明智。
谢清骏轻咳了一声,提醒道:“姑母,这些证物是我让人收集了交给父亲的。按理说,您是我的姑母,我也不该这般怀疑你。可是你把我妹妹往火炕里推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顾虑到你同祖母的母子之情,同父亲的兄妹之情。”
“既然杜家先做出这等不要脸面的事情,也就别怪我们家不顾及姻亲的关系了。”
“骏哥儿,你一个小孩子家家休的胡言,”老太太一听长孙这番话,早已经吓得心惊肉跳,立即出声说道。
可谁知谢树元却不在意地冷笑:“清骏是我长子,他的话便代表我的意思。”
大姑奶奶见自家兄长下了这样的决心,一下子便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