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个无形的符咒,这句话将艾文迪牢牢钉住,他只能茫然看着家乐的每一个动作——
她蹭到牙椅边上,踩下地,刚接触地面那一瞬间,她双腿一软,但抓着旁边的桌子,稳住了自己。
家乐艰难的弯腰,捡起散落的内衣穿上。
感觉到液*体顺着大腿内侧往下流,她抽了两格纸巾擦拭——尽管知道艾文迪的目光就在她背后。
穿好内衣,她并没有继续套上护士的制服,而是直接走了出去——
艾文迪曲着膝盖坐在牙椅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走出自己的视线。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恍然清醒过来,跳下牙椅,飞快的套上衣服,冲出诊室。
家乐已经不在了。
哪里都没有。
艾文迪冲进更衣室,果然,家乐的外套和包包都不见了。
他冲到门口,此时已是日暮时分,街上车水马龙,哪里有家乐的踪影。
艾文迪愣了几秒,迅速收拾东西,锁门开车。
他看到后视镜里的自己,匆忙间头发很乱,领带也没系好,但他来不及整理,在下班的高峰车流中用最快速度开到家乐住的小区。
没人应门,里面没有亮光。
上楼的住户见他一个劲的拍门,看他的眼神也不免多了一分警惕。
艾文迪不甘心,打她手机。
并没有听到室内传来铃声。
温柔的女声告诉他,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对不起。
家乐茫然走出诊所,忽然间不想要回到那个有人知道的住址,于是她上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是个四十岁的大叔,相当健谈,“小姐刚下班吗,看起来很憔悴的样子,唉,搵食不易,在这么好的地段上班,压力一定很大吧,别说你了,我们这行也难做,我今天还是晚班——”
家乐无力应对,索性扮演一个被工作折磨得身心俱疲的白领,在司机大叔的关切寒暄中总算停在一家酒店门口,进去办了入住。
挂上勿扰的牌子,走进房间,家乐来不及欣赏其他,看到一张很大很白的床,上面铺了一条土豪金的饰带,写着“宾至如归”。
家乐苦笑,将那条饰带扔开,躺了上去。
关掉所有的灯光,关掉空调和排气扇,关掉手机。
没有光线,没有声音。
这正是她需要的,尽管一个月工资也负担不了几晚。
脑海却仿佛烧开的水,安静不下来。
无数个画面在眼前变换——
她看到自己手小小脚小小,大口吃着妈妈做的番茄鸡蛋面,问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她看到那个下雨天,妈妈带她去找爸爸,她走在前面很开心,想要给爸爸一个大大的惊喜,却看到爸爸正和另外一个女人……她还没明白过来,就被妈妈迅速挡在身后;
她看到出国前的最后一晚,在那个好像宫殿一样的地方,自己站在欢乐人群的外围,茫然的等待妈妈出现;
那之后,一夜之间就来到陌生的寒冷的城市,只有她和妈妈;
她艰难学习着陌生的语言,这里的同学都不是黑发黑眼,老师会把她叫做“那个东方娃娃”……
腰股间一阵酸痛袭来,打断了那些画面。
家乐不得不开灯,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浴室。
被稀释成淡粉色的血迹顺着漩涡进入排水口。
家乐拆了新的内裤毛巾和睡衣。
走回大床边,她掀开被子,看着下面洁白的床单,心想也许该买两瓶酒喷一喷……但最终还是抵不过心力消耗殆尽的事实,将自己埋进了厚厚的被褥中。
醒来的时候依然没有光线没有声音,不知猴年马月。
她是被热醒的。
迅速联想到来之前的经历,家乐吓了一跳,难道身体如此不济,竟然……发烧了?早知道,临走时带一盒消炎药也好。
但当她清醒一点,才发现自己其实只是被子太厚、没开空调以及长时间没有饮水造成的夸张感觉。
又不是公主命,哪来娇气的资格。
家乐坐起来开灯,打开手机,才发现自己竟然一觉睡到第二天晚上,20多个小时。
手机读入数据,提示她有多少未接来电、短信、微信。
屏幕上定在最近收到的一条信息。
——至少回来一趟,把工作交接了。
看着熟悉的发信人名字,家乐不禁苦笑。
好吧,她不是公主。
没有象牙塔供她躲起来,不问世事。
至少现在的她,名义上依然是诊所的护士长,他的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