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谢星摇凝视他半晌,噗嗤笑出声:“师兄,这‘智巧是金’写得遒劲有力,与你不分伯仲,想必出自一位高人。”
智巧是金。
温泊雪恍然大悟,露出一个释然浅笑。
他险些忘了,古人的阅读顺序是从右往左,方才匆匆瞥去,险些看成“全是弱智”。
……等等。
终于意识到什么,他努力压下心中不安,沉着眸子缓缓抬头。果不其然,谢星摇一直盯着他瞧,眼中笑意深了许多。
上当了。
他早该料到,这丫头根本不是看中那劳什子行书,而是看出他不懂字画、刻意使诈,只等他神色大变,自行露出马脚!
世上竟有如此阴险狡诈之人,古人实在恶毒!
“我下山数日,不知师父与师兄师姐们近况如何?”
谢星摇语气云淡风轻,笑意越来越浓。
又来,又来,又在试探。
温泊雪一颗心脏瑟瑟发抖,已经能想象自己被大卸八块——
这这这,这不像是主人公的剧本啊!
“师父还是老样子,我下山时,师兄师姐还特意来送行。”
这句话下意识一出口,他就知道完了。
意水真人总共收了三个亲传弟子,谢星摇是唯一的女孩。
他们从来没有师姐。
还是在诈他。
脸上的定身咒,已经濒临崩溃了。
去你的穿越,去你的修真界,去你的走上人生巅峰。
这女人好可怕,他好想回家。
他一身小马甲掉了个精光,什么披荆斩棘一路高升,全都挥挥手去了阴曹地府。
眼看就要被拉去喝黑狗血,出乎意料地,谢星摇并未戳穿。
这个看似柔弱无害的傻白甜抿唇笑笑,仍是温声:“真想尽早回凌霄山。古人有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下山虽然有趣,却远远比不上与同门相处的时日。”
这丫头……不会又在变着花样耍他吧?
不对,修真界也有《水调歌头》吗?难道苏轼也穿越了?
心头像被猫爪挠了挠,温泊雪一时怔忪,听身旁的大夫笑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句子不错,不知出自哪位大家?”
谢星摇道:“是我家乡那边的词人苏轼。”
家乡那边,词人苏轼。
温泊雪心口重重一跳。
大夫既然爱好书法字画,怎么可能没听过苏轼大名,眼前的场面,只能有一个合理解释。
苏轼并不存在于修真界,谢星摇之所以百般试探却不戳穿,正是因为……
她,是他老乡。
不会吧。
这么离谱???
两道目光于半空短暂交汇,温泊雪将她眼中的笑意看得分明,一颗心刷刷提到喉咙口。
难道——
谢星摇心有所感,某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涌上胸口,让她忍不住翘起嘴角。
莫非——
温泊雪试探性张了张口:“苏轼我也知道,听说他精于词赋,前些年还得了那个……诺、诺贝尔文学奖。”
谢星摇咳着笑了一下。
谢星摇:“那年竞争激烈,我有位同乡姓马名克思,排除万难才拿了和平大奖。”
姓马名克思,还是你会编。
温泊雪竭力绷住五官,继续向前小小试探:“对了。师父向来爱酒,这次你我二人下山,不如去买些他最爱的宫廷玉液酒。”
谢星摇立马明白他的用意:“师兄所说的酒,可是一百八十灵石一杯的那种?”
是,就是,太是了。
宫廷玉液酒,它就该是、也只能是一百八一杯。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温泊雪眼眶发热,下一秒泪水就要汪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