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西大将军府后院的沁园养着两只异常珍贵的宝贝——灰羽信鸽。个头较一般信鸽小很多,羽毛灰扑扑的,打眼一看简直都不能用普通来形容。
可白素锦这回是真的眼拙了。不仅人不可貌相,同样不能以貌取信鸽。这灰羽信鸽可是圣上亲赐,专用传递军情,可日行两千里,且目标不显,性情机警、谨慎。据林大总管所说,这灰羽信鸽乃大历皇帝专用,统计下来目前估计也不会超过十五只。
抚西大将军府里这两只,平日里都是林大总管伺候祖宗似的伺候着。
周慕寒临行前带走的那只,此时正安安分分地站在白素锦手边的桌子上。
该来的,还是来了。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隐患终被证实,白素锦心里依旧异常沉重。
战场上哪怕再小的纰漏,都是生命和血的代价。
常言说,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一代君王,要用多少人来成就呢?
此时,白素锦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纸上得来终觉浅。生活在和平年代的自己,即便看过再多书本资料上有关战争的惨烈与悲壮,也没有此刻这般觉得心颤。
刘从峰得令后马不停蹄赶往城西大营,赵恬等人接到军令后自知难辞其罪,能做的只有尽力弥补赎罪。
且不提城西大营那边如何调度,白素锦心里着急,等不得让林大总管传叫,直接自己杀到了商行找到刘大掌柜,用许家商行专用通信渠道给川北川西六家分号发出指令,隐秘地将所屯被服、粮草和药材物资送至束溪镇指定的庄子。
束溪镇的那处庄子挂在一商铺名下,实为周慕寒所有。从大军驻地到庄子,车队急行只需半日,白素锦当初让各家分号囤积物资时就将此地作为物资中转站。
从商行出来,白素锦一刻不敢耽搁,第一次凭着周慕寒当日给她的那块玉佩从隐门进入城西大营,与赵恬会合。
听闻白素锦已采取的动作,赵恬当即双膝跪地,给白素锦重重行个了大礼。
“夫人今日之恩,末将永生不忘!”
白素锦上前拉他起身,“将军不必如此,我这般做也是本分之内。”
从决定嫁与周慕寒之日起,白素锦就知道日后将面临什么状况:分享他荣耀与尊贵的同时,也必须分担他的危机与责任。
这便是婚姻赋予的密不可分。
如今,白素锦只庆幸,庆幸在还不算太晚的时候将隐患揭开。结果虽算不得好,却也总算不必再为未知而惴惴不安。
大军驻地,周慕寒将手里刚刚接到的飞鸽传书转手递给薛长卿。
“夫人让我们将掺了半夏米的粮草统一集中,送到庄子上?”薛长卿心有忧虑,“这样的话,军中的存粮......怕是只够七天之用。”
周慕寒眉峰微蹙想了片刻,交代道:“按夫人所说的做。”
随着周慕寒一声令下,军中第一批粮草几乎三分之二被重新打包送上马车,秘密送出驻地。
临西府,白素锦将所有筹粮的手段列在一张纸上,深吸一口气,对许大管事和林大总管说道:“开始行动吧!”
城西大营悄无声息过滤掉近三分之一剩余的掺了半夏米的粮草后,第二批物资火速送往大军驻地。赵恬统计出粮草和被服的缺口后第一时间送到了白素锦手里。
情势的发展也不算出乎意料,赵恬出面申请调用省仓、府仓储粮,川省巡抚季大人与临西知府段大人应得痛快,可实际上,却打着仓储有限的旗号拿出的实粮少得可怜。与白素锦汇报时,赵恬又急又恨,一双虎目瞪得通红。
上行下效,官仓一路下来,筹集到的粮食也不足大军五日口粮。
白素锦纤纤手指缓缓扣着桌面,嘴边浮上一丝冷笑,“先礼后兵,咱们也不必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