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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璟年摸了摸她的头:“那你以为呢?若不是觉得你们娘仨没人保护我不放心,我又何必大费周章地把金慧从江州调来建康。”
两人说说笑笑地到了皇宫。
皇帝派了张士德亲自到宫门迎接。见了两人急忙道:“王爷,王妃,你们可算是来了,皇上那头都问过好几次了。”
沈沅钰不由抬头看天,暗想他们来得不算晚啊,皇上也太着急了。
张士德连连催促:“赶快带着两位小少爷去紫宸殿见驾吧!”
庾璟年抱了晔哥儿,沈沅钰抱了昊哥儿便跟着张士德去了紫宸殿。元帝听说这一家四口到了,高兴得不得了,一边吩咐快请进来,一边从御书案后面走出来。
夫妻俩见过了皇帝。又让昊哥儿和晔哥儿一起给皇帝行跪拜礼。
皇帝见两个孩子穿着相同款式的大红色的刻丝小袍子,每个人带着赤金手镯,脚镯,脖子上挂着赤金的长命锁,两个孩子都是唇红齿白的,大眼睛黑亮黑亮的如同黑葡萄,简直像是年画里走出的仙童,皇帝高兴得不得了,连忙叫人把两个孩子扶起来。“快起来!快起来!”
又说道:“来来来!到皇伯祖父这里来。”两个孩子都不认生,也不怕人,皇帝叫他们过去,他们就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地跑了过去。皇帝一手一个牵着两个孩子,真是越看越爱。倒把庾璟年夫妻俩给晾一边去了。
“越长越白了,好好好!和老五小的时候越来越像了,好啊好啊!”张士德不由暗暗咋舌,皇帝这得有多高兴啊,都失态成这样了,一句话都反复说了好几遍了。
皇帝又抬头问庾璟年:“哪个是昊哥儿?哪个是晔哥儿?”
庾璟年正要回答,皇帝道:“不必你说了。朕自己来分辨,就笑着问两个哥儿,你们知不知道该管我叫什么呀?谁先猜对了,我给你们吃好吃的点心。”连”朕”也不说了,直接说起了“我”。
两个孩子听说有好吃的点心眼睛都亮了。歪着脑袋,努力回想了起来。昊哥记性很好,刚才听见皇帝自称“皇伯祖父”,开口便说:“黄伯祖父!”晔哥儿这方面就差了一点,况且他话说得还不是很好,着急地道:“黄!黄!黄!”
元帝被两个孩子逗得哈哈大笑,他得意地看了庾璟年一眼,“朕知道了,”他用手点着昊哥儿的脑袋,“你是昊哥儿,”又点了点晔哥儿的脑袋,“你是晔哥儿,对不对?”
两个孩子一□□了点头。
皇帝像是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高兴得直捋胡子,笑道:“昊哥儿和晔哥儿说说,皇伯祖父聪明不?”
俩孩子其实十分聪明,都很会看眼色,见他们的爹爹见了皇帝都毕恭毕敬的,就知道这个老爷爷惹不起,因此十分默契地一□□头,然后异口同声地说道:“聪明!”
昊哥儿还不忘伸伸大拇指,道:“黄伯祖父最聪明!”一副小马屁精的样子。
皇帝受用的不得了,在昊哥儿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一叠声地叫人上点心。不一会儿就有太监宫女鱼贯着走进来,拿了很多造型精美的小点心过来,沈沅钰看着松了一口气。一看皇帝就是有所准备的,叫人做了一些好看又适合小孩子吃的点心。
昊哥儿还能矜持点儿,晔哥儿看着点心眼神已经闪闪发光了,沈沅钰不由扶额,这个小吃货。
皇帝看见了又是一阵笑。亲自拿了点心来喂两个孩子,张士德不由看得目瞪口呆,皇帝一向对孙子辈们表现得不太看中,太子的几个儿子,大皇子的几个儿子,他都不关心,偶尔见了也就是点点头的样子,唯独对双胞胎,隔三差五就叫人去成王府里问,真是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这小哥俩儿了。
两个孩子聪明着呢,很会看眼色,皇帝发自内心地对他们好,他们心里都明白。和皇帝就更加地亲近,昊哥儿就奶声奶气地问他:“您没有穿黄色的衣裳啊,为什么要叫你黄伯祖父?”最近沈沅钰正通过魔方教两个孩子辨认颜色呢,所以小家伙对颜色十分敏感。皇帝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龙袍,当然没有“黄”了。
庾璟年听了不由脸色微变,呵斥道:“昊哥儿,不得胡说。”沈沅钰也吓了一跳,为昊哥儿捏了一把冷汗。
皇帝也是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由哈哈大笑,一边对庾璟年道:“老五你甭紧张,童言无忌,朕不会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儿就治昊哥儿的罪的。”
昊哥儿本来被父亲疾言厉色吓坏了,听见皇帝的话就把小身子靠了过去,皇帝心疼坏了,就瞪了庾璟年一眼:“瞧你把昊哥儿给吓得。”
庾璟年也有些无奈,有了儿子以后,似乎自己在皇伯父心目中的地位也要往后靠了。
皇帝就耐心地给昊哥儿解释,“我这个皇啊,不是颜色的那个黄,而是三皇五帝的那个皇。”
昊哥儿虽然聪明,但毕竟年纪太小,搞不清楚这两个皇字有什么区别,因此脸上不由现出一脸的迷茫之色。皇帝正要继续给他解释。晔哥儿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一脸兴奋地指着不远处桌子上放着的九旒冕大声喊道:“黄!黄!黄!”
这九旒冕也就是皇帝朝会时戴在头上的帽子,可不正是黄色的吗。
“对对对!这就是黄色的!”皇帝对两个孩子极为宽容,就拿起了九旒冕,给两个孩子细看。那九旒冕前后分别垂着12道旒,每道旒上有赤黄青白黑共12颗玉珠,孩子们还没见过这么华丽繁复的帽子,一时间看得连点心都忘了吃了。
皇帝见孩子们目不转睛地盯着九旒冕,心中微微一动,看向孩子们的目光更加充满了鼓励。晔哥儿本来就是个胆大包天的性子,就大声喊道:“戴戴!”
夫妻俩听了这话,都吓得魂飞魄散。皇帝的衣服帽子,谁穿了戴了都是大不敬的罪名,要以谋逆论处的,这小子回去真该好好教训教训了。
“晔哥儿,你闭嘴!”庾璟年当即出声喝止,沈沅钰手心了也都是汗。
皇帝却是铁了心地偏向两个哥儿,对庾璟年骂道:“老五,你才该闭嘴!吓到了朕的两个小孙孙,朕跟你没完!”
庾璟年已经无语了,皇帝又去看晔哥儿笑得满脸慈祥:“晔哥儿想不想戴戴这顶帽子?”
晔哥儿偷觑了庾璟年一脸看他脸色不好有些犹豫,可到底经受不住漂亮帽子的诱惑还是点了点头。
皇帝笑眯眯地把九旒冕戴在了晔哥儿的头上,九旒冕分量不轻,晔哥儿被压得身子都矮了下去,叫道:“黄……沉!”逗得皇帝哈哈大笑。赶忙把九旒冕重新捧了起来,然后道:“来,也给咱们昊哥儿戴一戴。”说罢把那九旒冕戴在了昊哥儿的头上。
昊哥儿对九旒冕上十二颗不同颜色玉珠所吸引,虽然被九旒冕压得脖子一缩,却没有像晔哥儿那样喊沉。皇帝呵呵直笑,“这顶帽子还是昊哥儿戴着更合适!”其实昊哥儿脑袋太小,皇帝的帽子又太大,完全不协调,哪里来的合适一说。
张士德是十分敏感的人,听了这话,不由在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皇帝是想……再看向庾璟年那目光已经不一样了。
正在这时,有太监传禀道:“太子殿下到!东海王殿下到!骠骑大将军到!”却是皇帝的三个儿子一股脑地到齐了。
三人联袂进了紫宸殿,一抬头看见皇帝坐在龙椅上,左一个右一个抱着两个孩子,最叫人吃惊的是,其中一个孩子的头上居然戴着皇帝的九旒冕。
太子不由勃然大怒:“老五,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九旒冕代表着什么,竟敢怂恿你那乳臭未干的儿子戴父皇的九旒冕?”
大皇子更是趁机跪下道:“父皇,九旒冕乃是帝王尊严的象征,非重大场合连您老人家都不能随意戴出去。老五这是犯了大逆不道的罪责,请父皇按律重重惩处!”
太子和大皇子好不容易抓到庾璟年的把柄,自然拼命攻击。
三皇子却是一阵冷笑:“大哥,咱们兄弟几个半年没见了,没想到你一见面就想让父皇把五弟给抄家灭门,你对咱们兄弟可真是情深义厚啊!”私戴九旒冕乃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按律处置可不就是要抄家灭门。三皇子自然是站在庾璟年的一边,因此一开口就是讥讽。
那边昊哥儿和晔哥儿毕竟年纪太小,见太子和大皇子不遗余力地攻击庾璟年,气势汹汹的,两个孩子虽然听不懂,还是都有些害怕,忍不住一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此时皇帝已将九旒冕从昊哥儿的头上拿了下来放在桌子上。皇帝也气坏了本来只是想逗逗两个哥儿,没想到太子和大皇子就这样上纲上线,“够了!你们两个长没长眼睛?这顶帽子是朕给昊哥儿戴上的,和老五有什么关系?你们要怪也只能怪朕,怪不到老五的头上。再者说,朕自己的冠冕,愿意给谁戴就给谁戴,你们难道也要把朕拿去问罪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