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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钰揭露了路萧然的真面目就算齐活了,接下来就不用她操心了,自有三太太操心。沈沅思很是颓唐了一段时间,也就慢慢好了起来。沈沅钰后来听宝珠打探回来的消息说,沈沅思烧了不少东西,就包括当初那个十分珍视的荷包。
沈沅钰明白沈沅思这是要彻底和路萧然一刀两断的意思。又过了一段日子,沈沅思终于想通了,接受了琅琊王氏这门亲事,开始一门心思躲在家里绣嫁妆。算算日子,倒是比沈沅钰预料的还早上几天。
沈沅钰摇摇头,她在前世看过了太多痴男怨女的分分合合,对这些事情早已看透了淡漠了,所以她一点儿都不担心,就是沈沅思暂时接受不了这个结果,放不下这件事情,用不了多久,时间就能帮她治愈一切伤口。现在沈沅思这么快就想通了,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
小三房上上下下无不对沈沅钰感恩戴德,三太太派人送了不知多少礼物过来。其实沈沅钰的本意也并不是为了拉拢小三房,她只是发自本心地想要帮助沈沅思这样一个为情所困的女孩儿而已。
这天蕊心匆匆忙忙地过来找她,神色十分慌张,一进门就说:“三小姐,不好了,司州那边打起来了。”
沈沅钰脸色一变,司州和义襄郡紧挨着,司州战事一起,必然牵动义襄郡,那沈昀岂不是也要被卷入战争之中?沈沅钰倒是没有太过吃惊,她早就知道,沈昀虽然还没有被确立为宗子,却也是家族九大执事之一,在家族中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若是义襄郡没有重要的事情发生,沈弘是绝不可能把沈昀派过去的。
“你不要着急,先坐下喝口茶,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对外的消息现在都是交给蕊心掌管的,东府上下,就数她的消息最为灵通。
蕊心坐了下来,哪里有心思喝茶,急急道:“本来是北燕和北魏开战,不知道为了什么,兖州都督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趁着北魏迎击北燕,后方空虚的当儿,突然宣称司州的土地和子民本为大晋所有,北魏在大晋的领土上残酷虐待大晋的子民,因而出兵奇袭了司州的当阳郡,陷五城,如今报捷的文书恐怕就快要到京城了。”
沈沅钰直接问道;“爹爹那边可传来消息了,爹爹还好吗?”
蕊心摇了摇头:“老爷的信是半个月一封,十分准时,下一封信要到这个月的初七才能到。”
英语里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战争发生在北魏的境内,想来沈昀坐镇后方,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沈沅钰在屋子里面走了几步,却终究是放心不下,她招呼蕊心道:“走,咱们去西府找三哥去,他在义襄郡呆过一段时间,对那里的环境十分熟悉,想来能比我们更了解情况。”
到了西府,沈沅钰先去见过二老太太谢氏,这才到了三哥的房中。沈沐今天刚好没有出门,听说三妹妹来了,十分高兴地将她迎进屋子,还没等沈沅钰坐定,就迫不及待地对她说:“我正要派人给你传话,这几天在府里闷都闷死了,这眼瞅着春天来了,咱们找个时间出去跑马踏青去吧!”
沈沅钰听得一阵奇怪:“三哥你不是最讨厌和我们这些女子出门的吗,今天怎么转了性子?”
沈沐咕哝道:“还不是因为谢纯吗?这小子不知从哪里得了一匹大宛良驹,十分神骏,我求爷爷告奶奶都不肯让我骑一回,前几天才叫人给我捎信,说要要组织士族中年轻一辈踏青跑马,倒是会带着那匹神驹前去,我若是能把家里的兄弟姐妹都带过去,就让我骑一骑他的马。”沈沐别的爱好都没有,唯独就是喜欢马。谢纯这一下是真正戳中了他的要害。
沈沅钰更加奇怪了,“三哥你在说什么?你不是和谢纯势不两立的吗,什么时候和他这么亲近了?”
沈沐摆摆手道:“谢纯那小子虽然嘴巴很臭,说话十分噎人,可是人还是不错的。”
沈沅钰怎么想怎么觉得这其中有事,她皱着眉头,像是审问犯人一样问沈沐:“三哥你告诉我,你和谢纯是怎么搅合到一块儿去的?”
沈沐想了半天,“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就是参加了几次士族的聚会,和谢纯喝了几次酒。慢慢的知道了谢纯的为人,也就没有那么讨厌他了。”
“他是在故意接近你呀!笨蛋!”谢纯的性子,沈沅钰自认为还是十分了解的,他看什么人不顺眼,是轻易不可能改变看法的,沈沅钰可清清楚楚地记得,第一次在见到谢纯的时候,谢纯对沈沐的冷嘲热讽。谢纯是不可能和沈沐成为好朋友的。
沈沐吓了一跳:“小妹你不要危言耸听好吗?我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又不是绝世大美女,谢纯刻意接近我,他图什么?他对我是不是怀有什么别的目的,我能不知道,我又不是傻子!”
沈沅钰恨铁不成钢地在沈沐的脑门上狠狠戳了一记,“你就是个傻子!自己被人耍了都还不知道。”谢纯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想要刻意接近一个人,绝对能做到没有一丝破绽。他接近沈沐到底有什么目的,沈沅钰一时也参详不透,不过不妨碍她继续劝阻沈沐:“反正我警告你三哥,以后你离谢纯远一点儿就对了。他不论找你干什么,你都推掉就是了。”
沈沐低声咕哝了一句:“不至于吧!”
沈沅钰把眼睛一瞪,恶狠狠地威胁他:“你要是敢不听我的,叫我知道你阳奉阴违,我就找一天把你马厩里的马匹全都给放跑!”
沈沐听了这话,吓得连连摆手:“我的好妹妹,我的姑奶奶的,你可饶了我吧!我听你的,我听你的还不成吗?”西府马厩里的那些马儿,是沈沐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血才弄回来的。跟他的命根子也差不多。
蕊心虽然忧心忡忡,看见兄妹俩这样的相处模式也不由莞尔一笑。难怪这位脾气孤拐的三少爷和三小姐最对脾气,试想除了三小姐,谁会这样对待三少爷?
沈沐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赶紧岔开话题道:“小妹你最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次到这儿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求我?”
沈沅钰点了点头,“我这一次来找三哥,是有点儿事想要问问你!”就把司州之战的事情说了一遍,沈沐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的消息还不如沈沅钰灵通,这消息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早知道司州有这样的大仗好打,我就不回来了!”
沈沅钰让沈沐拿出军用地图,三个人对着地图研究了半天。然后沈沅钰问了一个很有深度的问题,直接把沈沐给问住了。
“北魏现在的政治局势如何?”
沈沐道:“我怎么知道!”
沈沅钰是彻底无语了。都说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沈沐连敌人最基本的信息都不去了解,这是一辈子想做大头兵的节奏吗?
沈沅钰摇了摇头,这段时间,她刻苦钻研,对于当今天下的形势倒是有所了解。她向沈沐科普道:“北魏现在的皇帝是武成帝拓跋湛,是北魏神武帝拓跋欢第九子,也是北魏的第四任皇帝。他继位之后,对内宠幸奸佞,残害宗室,逼奸皇嫂,民间怨声载道,军事上又屡屡败给北燕的旻文太子,北魏的国力本来是强于北燕的,现在接连丢失领土,实力已经是大不如前了……”
沈沐听得满脸的崇拜:“小妹,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沈沅钰无语道:“这些事情,只要稍微留点儿心,哪个会不知道?也就你不知道吧,你问问蕊心,她知不知道这些?”
沈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三哥不是不爱读书吗?”
沈沅钰也懒得说他了,问他道:“你知不知道北魏在司州的都督是哪一个?”
沈沐道:“这个我知道,北魏司州都督,名叫高俊!”
“高俊?”沈沅钰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蕊心道:“这个高俊我知道!”
“前些日子我帮着老爷整理过司州方面的消息,那高俊年纪很轻,年方二十,没什么本事,不过却人如其名,长得十分俊俏。能做到司州都督,手握重权,靠的就是后台够硬。他的后台便是李惠。他和李惠之间是……那种关系!”
沈沐撇撇嘴,“不就是李惠的男宠吗?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蕊心啐了一口道:“三少爷,小姐还在这儿呢!您就这样乱说。”李惠乃是北魏的尚书右仆射,封淮阳王,在北魏民间臭名昭著,是北魏的头号奸臣。他之所以能够擅权弄权,就因为他是北魏神武帝拓跋欢的男宠,深得拓跋欢的宠爱。
沈沅钰撇撇嘴,这个时代男风盛行,这样的事在高门大族中间也是屡见不鲜,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沈沅钰道:“李惠是拓跋欢的男宠,高俊又是李惠的男宠……”这其中的关系,怎么一个乱字了得。“这么说来,高俊应该是没有什么带兵打仗的本事喽?”
蕊心道:“高俊不过是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能有什么威望和能力统兵打仗?”
沈沅钰摇了摇头:“二十岁就官至一州大都督,成为封疆大吏,简直如同儿戏。北魏朝政混乱如此,对咱们大晋来说,这可真不是什么好消息。”
知道了北魏的统兵大将是这么一位不靠谱的黄口小儿,沈沅钰放下心来,她又和沈沐、蕊心商量了一会儿,就返回长乐堂,她在东厢房五间上房中收拾了一间出来,作自己的书房。她一回来就进了书房,叫丫鬟给她准备文房四宝,挥毫泼墨很快写了一封信给沈昀。让他接到书信就立刻给家里写信报平安。
沈沅钰小心将书信用火漆封好,交给蕊心道:“六百里加急送到义襄郡去。”她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只有耐心等待前方的消息了。
皇宫,紫宸殿。
皇帝高踞龙椅之上,大内总管张士德在皇帝的身侧侍候,三皇子则跪在御案之前。皇帝正在低头看着一份战报。皇帝看了半天,似乎是忽然生起气来了,狠狠一拍桌子道:“兵者,国之大事也!兖州都督不经朕之命令,就擅自兴兵,轻启边衅,到底有没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三皇子上次被刺之后,修养了这么多天,身体已经痊愈了。兖州都督乃是三皇子外祖父桓奇的妻弟,算是三皇子的铁杆支持者,皇帝这股气自然也是冲着三皇子撒过来的。
皇帝雷霆大怒,三皇子却不慌不忙:“父皇息怒!兖州都督之所以贸然出兵,实在是内中有因,请父皇稍安勿躁,看完这份奏折自然明了。”
皇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也好!”三皇子只觉得背后微微出汗,这位父皇的心思极深,每次和他单独相处,总让他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
皇帝果然一目十行地将那份奏折看完了。他扔下了奏折道:“原来如此。”